陆巡信了个大半,追着问道:“那两位师叔当初为什么要去凡间呢?
陈长安问道:“那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陆巡说道:“观里有师父,又有师弟师妹,有吃的,也有穿的,为什么不留着呢?”
陈长安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他打趣道:“你师叔其实才是聪明人,而你师父最笨,所以就留了下来。”
陆巡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有些愠怒道:“师父才不笨呢!你又凭什么这样说!”
“不笨又怎么会留在山上呢。”
陈长安说道:“若不是笨的不可开交,又怎么会选择在这山上苦度余生呢。”
“师父不苦。”
陆巡气愤道:“师父有我们陪着,有山里的山雀陪着,有林子里的鼹鼠陪着,每天都过的很好,怎么又叫苦度余生呢?”
陈长安见陆巡这般维护他师父,不由得笑道:“那是因为你师父从没享过什么福,活到六十多了,一天都没享过。”
“师父从未觉得在受苦。”
“那确实是。”
陈长安认同道,但却又转言说道:“但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人觉得能吃上糟糠胡饼就算满足,而有的人就算吃的是山珍海味都觉得不够,你师父自认为的福其实在外人眼中,就是清苦。”
陆巡问道:“那你说什么才叫不苦?”
陈长安问道:“且不说大鱼大肉,穿衣不愁,吃饭不愁,你师父可曾做到?”
陆巡张口欲要反驳,可一想到师父那一身道袍上的补丁,又不知该怎么说的出口。
穿衣不愁,师父不曾做到。
吃饭不愁……
有时观里粮食紧俏,经常都吃不上饭,只能在林间采些野果来充饥,而师父永远都是吃的最少的那个,一股脑的全都给了徒弟们,自己只说不饿。
吃饭不愁,似乎也没做到。
陈长安看了他一眼,说道:“答不上来了吧?”
陆巡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位先生。
“那……”
陆巡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来。
陈长安问道:“你是想问怎么样才能穿衣不愁,吃饭不愁?”
陆巡点头答应了一声,“嗯。”
陈长安咧嘴一笑,回答道:“我只是在解释这个问题,可没说我能解决。”
陆巡的头再次低了下来。
他的神色之中似乎多了些许落寞。
当一个人想去改变某些现状却又无能为力时,那种无力感,相当之折磨。
陈长安挑着水,缓步朝着山上走去。
陆巡也不说话了,他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位先生一定是知道的,只是并不想告诉他罢了。
他一路上注视着这位先生,忽然间发现这位先生挑着水走了这么长一段山路,都不曾喘一下。
陆巡有些佩服,但心里却又对这位先生有种说不上的讨厌。
因为这位先生说师父过的苦,而且还用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
没过一会,就到了观门口。
陈长安看了一眼道观,相比起从前,道观更加破旧了,数年风霜如今也有些不成样子了。
“喝……”
道观里传来挥拳的喝声。
陈长安抬眼看去,只见那道观的观主正盯着面前的三个徒弟,稍有差池,手里的树枝就要抽到身上。
陆巡上前道:“师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