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人出去后,屋子里就显得有些静寂,除了红袍男子摩挲酒杯的沙沙轻响外,便没了其他声音。
静寂,让唐笑风有些紧张与担忧,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或许,章然的那个举动,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如果他的推测是错的,那么先前所提的条件就是一个笑话,或者,连他自己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但唐笑风没有选择,就算这是一条愚蠢的路,他依旧有他的执着和坚持,就像那时那刻有些微醺的章然。
就在此时,一抹黑影若然晨曦时分的薄雾,轻柔地飘落入屋子:“找到了,公子。”
唐笑风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面容模糊不辨,恍若清影一般的人,正恭谨地站在红袍男子身侧,递过手中的一纸信笺。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神秘的黑衣人时,唐笑风仿似看到了洛溪言,那个同样喜欢着黑衣黑袍,喜欢黑暗的人。
“你看看吧!”
红袍男子看完手中的信笺,递给还在望着黑衣人的唐笑风,摆摆手,黑衣人又如一缕轻雾,消失无踪。
唐笑风默然接过信笺,纸张褶皱发黄,字迹杂乱歪斜,明显可以看出书写之人焦虑惶然的心情。仔细阅览着手中信笺的内容,渐渐的,唐笑风的眼眸里有了淡淡的震惊和凄然。
“十月三日,我在街上发现疑似北莽人的踪迹,他们住在福来客栈,一间很小几乎没什么名气的客栈。”
“十月四日,我发现黑虎寨的二当家住进了福来客栈,黑虎寨的二当家绰号三睛虎,其额头中央有一道疤痕,很容易辨认。”
“十月十二日,有疑似北莽人的商旅住进了同舟客栈,和福来客栈一样,同舟客栈也没什么名气和客人。”
“十月十三日,飞燕寨的女当家住进了同舟客栈,飞燕寨的女当家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我当然认识。”
“十月十九日,我确信他们是北莽人,因为在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我故意撞倒了一人,在其手臂上看到了苍鹰的刺青,那是北莽人图腾,每个北莽男子成年后都会在手臂上纹上一只苍鹰。他们住进了翠月轩,一间很高档但很少有人住得起的客栈,同日,青狼帮帮主的儿子小青狼住进了翠月轩。”
“十月二十五日,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我故意在街上多兜了几个圈子,没有发现异样,难道是我多想了,可是直觉告诉我,我被人跟踪了。”
“十月二十七日,我家附近频繁有陌生人出现,我确信是被监视了。”
“十月二十九日,集镇有几个人莫名失踪,事有蹊跷。”
“十一月一日,又有数人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怀疑他们的身份和我一样。”
“十一月三日,我不敢去见任何人,这些消息我也不敢交给任何人,我怀疑我们之中有内奸。”
“十一月五日,我再次发现了北莽人的踪迹,他们约见了盘云岭的人,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但我却无能为力。”
“十一月八日,有人闯入了我家,衣柜床铺都有被翻过的痕迹,我恐怕我很难活过今晚,但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十一月九日,我竟然还活着,他们应该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所以我还没死。我决定去飞沙酒馆喝个酒,庆祝一下,本来应该是明天和朋友一起喝的,但我有预感,我恐怕很难活到那个时候了。”
信到这里就完了,说是信,其实也不能称作是信,只是一条条消息和满腹的牢骚,但其中所述的信息,却令人莫名震惊,字里行间的压抑和苦楚,亦令人哀然。
唐笑风握着信笺的指节微微发白,神情凝重。
“章然怎么样了?”
“他死了!”
秋风绻绻,转过了几道弯儿,有人笑,有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