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山外青山楼外楼,天悲地泣好忧愁。锣鼓沉沉唢呐哀吖,音容笑貌记心头。”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鼓点再次响起。两个舞狮也在场内转动,摆出各种惟妙惟肖的姿态。外面的鞭炮声更大了,散发出巨大的硫磺味,飘起一阵浓烈的烟尘。
这波前来吊唁的队伍,是逝者的侄女与侄女婿一家。他们已经走进灵堂,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一家人头上抱上白帕子。
这个白帕子在川渝地区,也是很有讲究的。川渝地区的老人,无论男女头上都会包白帕子。甚至一些四五十岁的人,也会包上白帕子。
这个白帕子,长约七尺宽约一尺,整体雪白毫无杂色。据传说是因为,诸葛亮病逝五丈原,蜀地百姓人人戴孝。他们戴的孝,就是用这样的白布包头。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川渝蜀地才流传下,包白帕子的习俗。就算是朝代更迭,时光流转千年。川渝地区的戴孝方式,依然是包白帕子。
将白帕子前端折叠,一根麻线穿进去。白帕子包在头上,麻线自耳背绕过。在后脑处打一个活结,绑紧固定住白帕子。
而白帕子的尾端,从头顶披在背后直达臀部。当然戴孝的白帕子,也是要分亲疏的。越是亲近的人,他包的白帕子就越长。
比如逝者的儿子女儿,基本都是戴老人包过的帕子。他们戴孝的帕子,尾端会直接垂到脚踝。而且他们还会在腰上,绑上一条稻草绳。
其它的侄儿侄女,孙子辈以及外孙什么的,戴孝的帕子都要垂到臀部以下。而那些远房亲戚,他们的帕子只要垂到背心就行。
一些更远的亲戚,或者来帮忙的邻居什么的。都在手臂戴上一个青纱。青纱做成的一个袖标,一个奠字绣在中间。当然一般家庭,也很少有人会做青纱。
戴完孝的侄女走到灵柩边,她需要扶灵哭丧。而灵柩边主家也有安排,陪哭以及劝哭的人。有人哭得太伤心,哭晕过去的人,这些人就将他们拖走。
坐在这里陪哭的,有的是专业哭丧人,也有些事逝者的同辈亲戚。他们时不时哭一场,或者劝慰来吊丧哭灵的亲属。
灵堂内哭声阵阵,灵堂外锣鼓深沉。鞭炮的响声,更是一刻都没断过。这些足以证明,前来吊唁的人,绝对家底殷实。
锣鼓唢呐还在继续,两拨舞狮还在场内舞动。说吉利的师傅,按住手中的兜锣。开口喊道:
“哎………狮子锣鼓先停一停,各位亲朋请听我言。你看这场面好热闹,这是侄女侄女婿来吊孝!”
随着话语落下,又是一阵鼓点响起,狮子绕场舞动。紧接着说吉利的师傅,再次喊道:
“哎………今日来到灵堂前,苦思冥想夜难眠。她团结邻里是又顾家,她天赋多才是好人。”
又是一阵鼓点锣声,原本蹲着的狮子,有开始舞动。一个节点过后,吉利师傅有开始喊:
“哎…………说了一首又一首,各位亲友我还有。徐家今日来哀悼,把主家的灾难都赶走。
我说了一层是又一层,她勤劳在世就是贤惠人。左邻右舍相处好,她却是一位善良人。
我心中一说哀沉沉,我痛恨灵光犄角神。它手中拿的是大铁链,它瞎起眼睛就乱夺人。
说了一层再一层,它阎王处事不公平。欺人害人的它不收,它光捉我们的善良人!”
听到这里王泽心底升起一丝怒意,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而人群中有几个人,听到这个师傅的话,脸上表情也很郁闷。
“王泽,还看啊?走了吃饭去,饿死了啊!”
就在王泽还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王锐跑了过来。他拉着王泽的手臂,就朝宴席区域跑去。
王泽被拖着走,回头说道:“这么早去吃饭啊?吃这么早,等下很快就饿了哦!”
“怕啥子嘛?我们先吃,等下饿了再吃一回,不就行了嘛!”
听到王泽的话,王锐凑到王泽耳边。压低声音,非常小声的说道。
“这样也行哈,管他滴哦,先吃了再说!”王泽嘴里嘀咕着,跟着王锐一起跑到宴席区域。
前一轮宴席即将接近尾声,两个小孩就站在身后候着。只要有人下席,他们就坐上去等待开席。
这个时间段吃席的人,有的人也是饿了。有的人是想早点吃完席,想要摸黑赶回家。王泽与王锐,看着桌上的菜肴,都忍不住吞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下席,二人赶紧坐了进去。等待其他人吃完,好开始新一轮的宴席。
等待差不多十分钟,这一轮宴席终于结束。等打盘的人收走菜碗,值席添饭的人收拾完碗筷。抹桌子的人将桌子擦干净,就开启第二轮宴席。
等到准备工作完成,值席的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打盘的人端来一道道,冒着热气美味的菜肴。
两个小孩不喝酒直接伸出碗,让值席的小姐姐添一碗饭。端起碗立刻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农村的生活,平时哪里能见到,这么多美味的菜肴与肉食。
别说两个小孩子了,就是一些大人,也都在大快朵颐。趁着参加宴席,好好的补一下肚子里的油水。整个宴席区域,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随着夜色的深入,前来参加吊唁的队伍还在继续。一拨接一拨,一直没有停歇。人也越聚越多,整个唐家坝无比的喧嚣。
虽然是夏天,但是太阳下山后,就并没有多么炎热。所以大家并没有发现,气温正在一点一点降低。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降临这场恢弘的葬礼。
而风暴之前的开胃菜,一场小小的意外。不经意就在地坝边,毫无征兆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