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袖死了,死在了去崇光寺拜佛烧香的路上。
说是惊了马又加上路滑,马车翻到沟河里,活生生把人淹死的。
程砚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李云萝的房间里出来,衣襟还未掩好。
他久久不能平静,联想到前两日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一下子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一鼓作气的走到棠阁的院门前,想要去跟程砚卿要个说法,但在门前徘徊许久,还是没有勇气敲开那扇木门。
末了垮着双肩,慢慢的回了禄园,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一路。
李盈袖在时,两人的感情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他到底觉得身边有个主心骨,再怎么出去浪荡,知道家中有人给他托底,踏实。
可现在,她死了。
他又能指望谁去?李云萝么,程砚摇了摇头,她不行,那点子浅显的心思,猫样的胆子,在自己面前撒个泼做个窝里横还成,是拿不出手的。
秀若怎么办,她才六岁。
程砚池寻了个青石板一屁股坐下,他十分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眼泪又涌了出来。
程大人听了这个消息,眼皮都没抬上一抬,他一边仔细的为许莲台净着手,一边漠然的吩咐人将她的尸身运往老宅停放,一应后事也在那里由程砚池自行发办。
这是摆明了,不肯沾手。
彼时程砚池刚在花园里哭完,又闻此噩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让他发办?他又哪里来的主张?
这件事儿最后仍旧闹到程老夫人那里,老太太一边心疼的看着榻上昏睡不醒的儿子,一边咒骂继子不做人。
连带着看一旁哭鼻子抹泪的李云萝更是不顺眼,她起身过去就是一巴掌,厉声骂道,“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天抹泪的丧门星,怎么淹死的不是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你进门这些日子都做什么,整天霸着你们爷不许出你的屋子,倒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如今你们夫人死了,你也算如了愿,最好莫要让我查出你们夫人的死有蹊跷,若是同你扯出丁点干系,看我不揭掉你的皮!”
李云萝哪里叫人这样指着脑门骂过,一时间委屈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一缸。
程老夫人剜了她一眼,恨声说道,“还哭!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滚回院子把我孙女领了过来 ,若是她再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该替自己哭一哭了。”
李云萝如梦初醒,赶忙退出去,叫婢子扶着回了禄园,去接李秀若。
该死的老虔婆,如今是打量着用不到她了,竟然连装也懒得装,李盈袖死了跟她有什么干系,凭什么拿她当出气的筒子。
李云萝一边往禄园走,一边恨恨的想。
不过她也在心中暗自欢喜,李盈袖一死,她也算在二房独大,以后也不用担心位置不稳的事……
去东山药谷寻药的一队府卫,历时七日,日夜快马加鞭,终于赶了回来。
程砚卿望着那一小瓶三清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夫人服下药后,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