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他,哦,就你那工头。”
贾师兄挥舞着车钥匙。
“以前给师兄我那武馆做过装修,我呢也给他介绍过几个活,算是老朋友了。”
“小李吧,人不坏,就是精了点。”
“以前是不知道你是我师弟,现在没事啦,有师兄我的面子在,给他几个胆也不敢为难你。”
“陈师弟你就放宽了心。”
陈平安就点点头。
“谢谢师兄。”
胖子哈哈哈的笑起来。
他们已经上了酒店二楼的包厢。
引路的服务生躬身开门。
贾师兄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左右观瞧,啧啧的点评两句还行,又是摇头,说多少差了点,下次肯定带师弟你去更好的地方。
陈平安落后一步,在贾师兄对包厢装修评头论足时,他给开门的服务生点了头,说了句谢谢。
服务生眼神怪异。
陈平安也没察觉,他只是依着贾师兄招呼,坐在了他右手旁。
“您好,菜单。”
“嗯。”
贾师兄眯着眼,翻开来。
他眼也没抬,招呼着陈平安。
“师弟,有啥忌口?”
“没问题师兄就做主了啊。”
陈平安张了张嘴,终于还是点点头。
“嗯,都可以。”
“行。”
贾师兄答应一声,把菜单给服务生一递。
“小伙子,就折起来那两页,,都上一遍。”
“好的,都上一遍是吧,别的还要点什么,您两位喝酒么?”
贾师兄嗤笑一声。
“你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酒。”
“先来箱啤的吧,就最贵的。”
“好嘞!”
服务生轻轻带上门,出了包厢。
贾师兄把车钥匙手表和钱包往桌上一拍。
用力之大,整张桌都是晃了三晃。
他随意的挽起袖子,露出大片的汗毛。
“来一根?”
贾师兄抖出烟。
“不了。”
陈平安拘谨的说。
“谢谢师兄。”
“啧。”
贾师兄笑了下。
“还守着老头子的规矩呢。”
“不许抽烟,不许为非作歹,不许这不许那。”
“师弟啊,不是师兄我说你,咱都出来了,老头子也埋了,嗯,三年了吧。”
“是四年六个月,师傅他走那天下了雪。”
“哦哦,瞧我这记性。”
贾师兄拍了拍脑门。
“不行咯,不行咯。”
他摇摇头。
“这人啊,一忙起来,就什么都给忘咯。”
陈平安笔直的坐着,盯着塑料膜封装的干净餐具,没吱声。
“老头子嘛,人挺好,就古板了点,不知变通,守着那么好的伸手也不肯下山,什么规矩规矩。”
胖子唾沫横飞。
“师兄。”
陈平安说。
“师傅他走了四年六个月了。”
胖子放下手。
肥肉堆积的脸闪过一瞬的不愉。
也只是一瞬,贾师兄压下不愉,堆起灿烂的笑脸。
“是,是是。”
他连声说。
“你看我,最近这忙起来啊,就什么都给忘了。”
“说话老是跑火车,嘴巴也没个把门。”
“该罚,该罚!”
“等着,待会上九了,师兄我先自罚三杯!”
他哈哈的笑。
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
之前因师傅的话题,两人间微妙的气氛,便算是揭过。
上了韭菜,满满一桌。
贾师兄抄起筷子,热情的招呼。
“有段日子没吃顿好的了吧,来来来,别客气,放开肚子,随便吃!”
“谢谢师兄。”
“哈哈哈,跟师兄我客气什么!”
他主动给陈平安夹了一大块的鸡腿。
“来,吃这个,在师傅那里你小子就好这一口,怎么样,师兄没忘吧!”
陈平安笑了笑。
“那个,我说师弟。”
喝了三杯酒,双颊微红。
许是觉得气氛也差不多了。
贾师兄搭着陈平安的肩膀。
大咧咧的喷着酒气。
“我记得,你身上有三块金牌吧。”
“是五块。”
陈平安说。
“还有三块银牌。”
“哦哦。”
贾师兄也不在乎陈平安的态度,满脑子都是五块金牌,一张大嘴笑的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五块,五块好啊,五块!”
他狠狠喝了口酒。
“我跟你说。”
他靠近了陈平安。
“师兄呢,有个发财的路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师兄也知道,你人好的,性子也直。”
“就是呢,性子直的人没那么好赚钱。”
“咱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贾师兄眨眨眼。
“你呢,稍微变通一下。”
“来师兄我武馆,当个总教练。”
“一个月,师兄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肥手,分开五指,翻了番。
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纸钞那油墨的芬芳。
“五万!”
陈平安呼吸一滞。
贾师兄得意的嘿嘿直笑。
“怎么样,够意思吧!”
“师兄我呢,也不要你多辛苦。”
“咱们武馆啊,走会员制,高端!”
“过来的都是一个月好几万的白领啊中管啊。”
“不是我说,就他们,师弟你也知道,细皮嫩肉的,苦也吃不了,能学什么武。”
贾师兄撇撇嘴。
“随便露两手也就得了!”
“而且师弟你,一身本事,就泡在那什么工地里,不浪费么。”
“你就甘心?”
说着,胖子一下一下拍着自己胸脯,长长一叹。
“你甘心,师兄也替你不甘心呐!”
陈平安抿着嘴,眼神闪烁。
胖子哈哈一笑。
他掏出部摩托罗拉。
打开,播放视频。
很快的,加载了也就一分多钟。
视频里是陈平安眼熟的木人桩。
一个帅气的练功服青年沉呵一声,一拳击出。
就听砰的闷响。
木桩四分五裂。
陈平安微微皱眉。
“这是?”
贾师兄嘿嘿笑了两声。
“来,还有呢,继续看。”
又是几个视频。
同样的帅气青年,拳打脚踢,练习的道具碎的碎炸的炸,效果惊人,乍一看仿佛是小说中的武者来到了现实。
但陈平安哪里看不出。
这人好似有模有样,实则肌肉松松垮垮,发力也是不对,别说习武之人,也就比普通人强些,顶破了天就是个健身爱好者的水平。
就这种货色,也能打碎木人桩?
陈平安满心疑惑。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个视频。
一人拿着个黑色遥控器按了一下。
下一秒,结实的木人桩轰然炸开,四分五裂。
陈平安皱起眉。
贾师兄见状,还以为陈平安是担心危险,便哈哈一笑,宽慰起他这师弟。
“”放心,放心。
“别看这炸起来好像很唬人。”
“咱小时候玩的弹弓记得吧。”
“其实也就这回事。”
“疼一下,没了。”
“没啥危险。”
说着他又拍起了自己的胸脯。
“师弟你也不想想。”
“要真有危险,师兄还能找你么!”
“那肯定不行啊。”
陈平安盯着四分五裂的木人桩好一会。
“那这是?”
“道具,道具。”
贾师兄乐呵呵的。
“那些个白领嘛,师弟你也知道,吃不了苦,还想有好伸手,一个个做梦似的。”
“不过,也别说,就这做梦的钱啊,最好赚!”
“他们想要好身手。”
贾师兄得意洋洋的一指手机。
“咱就给他好身手。”
陈平安安静了会。
贾师兄也不急,商人嘛,得有耐心。
他喝了口酒,皱眉,呸的给吐在了地上,骂骂咧咧。
“什么垃圾玩意。”
陈平安看了眼地上那一滩难看的酒液。
“那个,师弟啊。”
胖子又患上热情的笑脸。
“怎么样,跟师兄一起干。”
“一个月五万。”
“你也不累,带上金牌过来就行,到时候咱们开个速成班,有你的成绩做背书,师兄再找几个媒体的兄弟宣传宣传,那学生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他绘声绘色的给陈平安勾勒未来的美好蓝图。
如此美妙且迷人。
尤其那每月五万的工资。
陈平安都算不轻,这得叫他搬多少年头的砖。
但是啊。
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
眼神便坚定下来。
“谢谢师兄还想着我。”
还不等贾师兄脸上的笑容完全绽开。
就听得陈平安继续往下说。
“但我还得练功。”
“得站桩。”
“在工地呆着也挺好。”
“就不劳烦师兄操心了。”
胖子笑呵呵的脸,一点点往下沉。
他眯起眼。
冷冷看了看陈平安。
胖子吃了两口菜。
又慢条斯理的擦擦嘴。
“好,好。”
“师弟大了。”
“有主见咯。”
贾师兄咧嘴,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脸。
“让我猜猜啊。”
“你陈平安要练的功。”
“站的桩。”
他嗤笑了声。
“该不是,那少年宫的什么阎罗教的混元桩吧。”
他哈哈笑了几声。
陈平安低着头,坐姿如旧。
“师弟啊。”
胖子把手放在陈平安的肩上。
他患上了语重心长。
“不是你贾师兄泼凉水。”
“实在是,哎。”
他又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咬牙,往下说。
“你就没想过,那什么阎罗,就是个片子么!”
贾师兄一脸的痛心疾首。
完全是为师弟着想的模样。
陈平安眉一皱。
“那天老师他……”
“我知道!”
贾师兄一摆手,打断陈平安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是!”
“那什么阎罗很能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