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烈山彦也只能呵呵了。
呵呵归呵呵,呵呵完了,烈山彦自然知道,无论多难,自己也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可就算真能做到,统一万族,那得多少年?这些日子里,自己难道就坐视翠羽身受折磨?
也不是没有权宜之计,可这权宜之计,更需要他暂时放下眼前的仇恨。这让他怎么能不满腔无奈?
他走到白泽身前,冷声道:“公孙仰的话,你都听到了?为一利而害大义,你不是对不起我,对不起烈山秀。你对不起的,是魔主陛下和整个魔国!”
“你追随陛下时间也不短了,北冥慧,你更是陛下的家臣!用用你们的脑子,如果用我全家的命换陛下回归,陛下肯接受的话,他还是陛下吗?!”
“你们不是冷血,而是愚蠢!”
北冥慧和白泽如遭雷殛,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白泽才嘶哑着嗓子开口道:“殿下,天大的罪,我都愿一肩承担。只求你告诉我陛下的行踪。陛下安否?他何时归来?”
烈山彦凝视他半晌,轻叹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他转头望向远处的玄甲营。那些妖兽身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原本散落的兽群,现在也已集中在一处,列成十几个阵型,隐隐摆出冲锋的架势,一道杀气扑面而来!
烈山彦见识过罗刹悍不畏死的冲阵,也见识过白泽小自在天的黑骑,和这支玄甲营比起来,竟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只有在善尽树记忆中见到的孔雀王麾下的妖骑,或许能与之相比。
难怪蜚蠊冲单凭这支玄甲营,就能在魔国掀起偌大风浪,控制了叶光纪和羽卓辰。看来自从波旬放逐,烈山秀身故,四御魔君同归之后,魔国已经没有可以和玄甲营对抗的力量了。
他将破灭玄铁插入地下。右手高举,一道黑芒闪过,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图案。七头奔雷豹环绕一圈,狰狞的兽头向外做嘶吼状。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盘旋其上,昂首向天!
包括公孙仰在内,水畔的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烈山彦在搞什么。
空气中忽然传来“唰”的一声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撕破了天空!那是近万名玄甲骑士同时拔出了长刀,齐齐指向天空!万刀齐出,却只有一声!
这是玄甲营冲阵的起手式!公孙仰大惊失色,扬声喝道:“放肆!你们要干什么!停在原地待命!”
可玄甲营就和没听到一样,长刀在手,奔雷豹一声嘶吼,顿时蹄声如雷,整齐的向四人冲来!虽然还离着一段距离,可暴涨的杀气已经如实质般刺的人脸部生疼!
转眼间玄甲营就冲到了百丈外,烈山彦忽一扬眉,右手一展,空中的图案立变!原本做嘶吼状的奔雷豹,变成了四腿屈伏,头颅贴地的样子。
几乎同时,冲锋中的奔雷豹一起刹住了前冲之势。停顿的势头实在太急,四蹄甚至陷入了地面!
又是“唰”的一声,漫天雪亮的长刀齐齐插回刀鞘之内。骑士们并没有跳下坐骑,而是伸手将面甲拉起,露出一张张坚毅的面孔!
冲在最前面的玄甲骑士微微躬身:“玄甲第三师师帅,属下折有求,率第三师九千一百七十三名战士,参见魔主陛下!”
话音刚落,他身后近万骑士一起躬身,齐声喝道:“听陛下驱驰!”
听见陛下二字,之前一直显得庸碌软弱,甚至可以说是老实的北冥慧,此刻忽然气势变了,身形猛然挺直,目光变得锋利如刀,一道若有若无的黄色光芒在他身侧游走。
他盯着折有求,寒声道:“折有求,你想造反吗?”
这位天极大人一发怒,折有求也不敢怠慢,忙沉声道:“天极大人,玄甲营是陛下手中的刀,哪有刀自行其是的道理。”
他指向天空的图案,“玄甲营初立之时,波旬陛下就和蜚蠊冲大人有约,七旅玄甲营,惟陛下之命是从。此图即为约誓,七旅环伺于下,孔雀凌驾于天。这是陛下本命神通和玄甲营军魂所形成,示此图者,即为玄甲营之主,魔国陛下。”
他看了看正在收起图案的烈山彦,补充道:“此图以秘法共生于每个玄甲骑士魂魄之内,无法仿冒,无法造假。而且,波旬陛下亲言,此图权限高于陛下本人,就是波旬陛下亲身在此,玄甲营也必须听从示图之人的命令。”
烈山彦拔起破灭玄铁,沉声道:“折有求,我命你即刻率众,将北冥慧和白泽带回小自在天,等候我的发落。他二人若有反抗,立诛!”
折有求和玄甲骑士轰然应诺。烈山彦又道:“你们返回小自在天,传我口谕,一切事务,暂听公孙大人的吩咐。”
他转身面对公孙仰,左手迅速结出一个手印。本欲开口的公孙仰顿时面色大变,躬身拜倒:“一切听从陛下吩咐!”
烈山彦点点头:“有劳公孙大人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三日后自会赶到小自在天,向大人说明一切。还有,你到小自在天后,立刻传讯给蜚蠊冲,让他撤兵,放了叶光纪和羽卓辰,胡闹什么!魔国的利刀,不是对着自己人的!”
见公孙仰领命,他又望向呆若木鸡的北冥慧:“北冥慧,咱们可没什么约定,你可以不听我的,可我也不觉得你能对抗得了玄甲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问!”
“白泽,我手上有你的印记。但我不会出示,你最好反抗一下,让我有理由杀了你!如何?”
白泽望向他的目光惊疑未定:“我不会反抗。殿下,我等你回来告诉我陛下的消息。在那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烈山彦缓步走到当日翠羽离世的地方。这里已是一片茵茵绿草,却也并未比其他地方显得更加茂盛。裁决之触之下,身形永消,自天地间彻底抹去,再无一丝痕迹。
他背对着白泽,冷冷道:“今日之事,不许你传讯给重明!这是魔国军机要事,你给我记牢了!白泽,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不要逼我再给你加一条叛国的罪名,你担不起!”
话音一落,烈山彦已纵身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