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上一串糖画，搞定一切，崔知鹤赶紧带着这俩熊孩子往回走，他要求不高。

一别花钱，二别惹事，谢天谢地！

见是一场闹剧，围住一圈的人看够了热闹，兴致怏怏地散去，中原商人狡猾地转悠眼睛，高声大喊:“快来看！快来看！来自中原的面具，能吓哭人的面具！”

一圈人兴致勃勃围上去:“多少钱？”

“一贯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走出人群的崔知鹤眉头一挑，默默向商人投去敬佩的目光。

高明，实在高明。

裴戎跟着往前走两步，乌塔却捏着面具半天不动弹，眼神亮晶晶的。

“走啊。”

眼看崔知鹤要走远了，裴戎忍不住拉他:“你傻了？咱俩没钱，啥也买不了，还不快跟上！”

裴戎催促，乌塔猛然冲上前，一把搂住裴戎脖颈，激动地宣布:“我喜欢他！”

“我知道啊。”

裴戎不以为意，细细数过去:“你不是还喜欢你阿妈，你阿兄，还有什么山山水水的，风风雨雨的。”

“等回了固丹，我要给他送月亮花！”

乌塔想起刚刚的场景，像月亮花一样漂亮的人物，迁就地低头让小姑娘摸摸脸。中原商人在推车上挂着灯笼，暖融融的光落在他眼中，那样温柔又那样莹亮。

乌塔的心涨得发烫，像是春风拂过，固丹黄沙上的雪悄悄融化，清冽又温和的雪水浸润荒原，于是大地生出柔嫩的枝叶，心上开遍大片大片的月亮花。

“送就送呗！”裴戎满不在乎，走了两步后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乌塔，气急败坏:“你怎么、你怎么能送他月亮花呢！”

“我以前不喜欢他，就不给他送，现在喜欢了，就给他送嘛！”

乌塔沉浸在心脏怦怦跳的喜悦感中，随口回答。

裴戎一脸严肃，指指自己:“我喜欢他。”

乌塔严肃点头，裴戎又指指他:“你也喜欢他。”

乌塔再次认真点头，裴戎满脸沧桑地看着新上任的情敌:“行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乌塔好奇:“还有人喜欢崔大人吗？”

裴戎愤恨:“多得很！”

“哦。”

“你就‘哦’一声啊？”

“崔大人那么厉害，要是没人喜欢才奇怪呢！”

裴戎想了想:“那倒也是。”

乌塔热烈又直白的目光一直追随走在前面的崔知鹤，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动了心。

裴戎磨了磨牙，暗暗琢磨:

他也要送月亮花！

中原商队翻过沙漠，带来了大魏的物件，也带来了久违的热闹和喧哗，于是像这样热闹的街市在嘉凌关日日都有。

那晚的鲜血和硝烟像是从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汇聚与交融。

一切恢复如常。

但崔知鹤很清楚，平静之下暗潮汹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隐藏在塞外的探子传来消息，乌羌厉兵秣马、蠢蠢欲动，隐隐有东山再起的架势。

看来威慑还远远不够，崔知鹤的目光转向地图北面，在一个地名上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