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半下午,皇帝的登基仪式就完成了,宿岩给了皇帝这个面子,等到对方登基之后,才离开。
回到王府,也没有再处理政务,换身衣服就出了门,先到工部看了看暗卫最近从海外带回来的一批橡胶,吩咐尽快融了,制成内外轮胎先给各部造一辆比较轻巧的马车。
至于这个制轮胎的工艺,当然还是三理贡献的,不过这次不是给三理分成报酬,而是直接让他做了工部的五品官。
道士担任实职的官位,三理道长在荣国还是头一份,因此,如今他在官圈的名声也不低。
宿岩在工部看了看,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过去了,他离开工部,就吩咐马车去往妇幼院。
按照往常都快到游蕊下班的时候,今天妇幼院却十分忙乱,因为一下子有两家难产的孕妇被送了过来。
其中一个游蕊还有印象,前几天就跟她说预产期在这几天,因为她说家就在附近,让她一觉得腹部疼痛便过来,没想到人还是生孩子生不出来才来的。
游蕊虽然很生气,但还是马上给她安排了生产间,让奶奶和陆婆子看着这边。
因为另一个更危急一些,这产妇此前也没有就诊记录,她得去那边时刻准备着剖腹产。
宿岩就是在整个妇幼院都忙忙碌碌的时候走进来的,一个小护士匆忙经过,待注意到来人时,差点抖索地跪在地上。
一看这反应,以前肯定是王府的丫鬟。
侍卫赶紧过来提醒,“快去忙你的,爷是来接夫人的。”
小丫鬟只远远见过王爷几面,要不然也不能差点都走过去了才认出来,当下连连点头,然后端着托盘一溜烟就跑远了。
宿岩来到二楼,一些老护士都认得他,说道:“院长还在忙,您先去休息室等着吧。”
冯花手里拿着一瓶葡萄糖水从旁经过,看到这一位,和前面那个小护士的反应差不多,只是她忍住了腿软,赶紧地快步离开。
游蕊的休息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是在办公室一旁开的,不过却布置得很舒服,那张床让人看了就想躺上去睡一觉。
宿岩这一天也挺累的,进来后直接往床上一躺,发现床头还放着本书,便拿起来,没有看封面,直接从打开着的那页看起。
看了两行才发现,这是一本讲民间公案的话本。
家里也都是这些本子,没想到在这里还放着一本。
宿岩翻着书页,眼前就是她歇一会儿也要看两行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便浮现一抹笑意。
这时外面的门咔嗒一响,宿岩开始以为是游蕊回来了,仔细一听脚步声却不对,他起身,没有贸然打开门,而是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缝看向外面。
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妇人,穿着身藕荷色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眼,就直奔靠墙的那个书架。
书架上只有最上面两层放着书,大部分是游蕊上次从现代回来的时候带的,有华国最新一版的药典,还有几本他们游家自己家整理的医药书。
妇人又四下看了看,刚从衣襟里掏出来一个布包,就听见侧面响起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一个身着藏蓝色深衣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妇人手上的布包落地,她慌张地想解释:“没,没什么。”
然而却根本找不到一个足以解释的借口。
恰在这时,又有脚步声来到门边,妇人一咬牙,扯开衣襟慌张地叫道:“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我喊人了。”
宿岩就站在那里,看她做戏。
推开门的游蕊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呆,宿岩靠墙站在休息室门口,新招的那个吴奶奶带来的孙媳妇助手正一脸惊慌地捂着衣领往后躲。
“怎么回事?”她问宿岩。
只见吴家孙媳妇一下子跪下来,哭道:“院长,求您给我做主啊。”
宿岩直接道:“她想偷咱家的那些医书。”
“我没有,”吴家孙媳妇一脸悲愤的看向宿岩,“你这登徒子,意图欺辱我,我不从,竟还这么污蔑我,我没脸活着了。”
说着就拿头往墙上撞,这几声控诉声音尖锐,游蕊又还没有关上门走进来,瞬间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力。
游蕊便直接大开房门,上前拦了她一下,“你可不能撞墙,不然我夫君岂不是很难说清楚了?”
既然她已经喊出来,便不能再关上门处理,要不然只会传出更难听的话,游蕊深知捂着不如大大方方处理的道理。
吴家孙媳妇一呆,这男人竟然是院长的丈夫?说院长的丈夫想要侮辱她,可能谁都不会相信。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哭道:“院长,您不能看他是您的丈夫,就什么都捂着瞒着啊。”
游蕊示意她看已经大开的办公室门,说道:“我没有捂着,你说你上班期间,跑我的办公室来做什么?”
吴家孙媳顾左右而言他,只一径哭诉怎么样怎么样被欺负了。
宿岩走过去,吴家孙媳立刻尖叫一声往旁边躲,但他并没有停到这妇人跟前,绕过去,弯腰捡起来那个差不多都被踢到书架底下的布包。
吴家孙媳顾不得装哭,扑过去就要夺,游蕊在旁边站着,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扑到自家老公身上,上前抬手拦住了她。
冷冷道:“你不是应该说清楚吗?抢什么东西?”
吴家孙媳哭嚷道:“院长,你偏袒你男人就罢了,你也是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然后又要撞头。
冯花这时才从生产间出来,远远看见院长的办公室围着一群人,快步过来,扒开人群过来的时候,吴家孙媳正在大声哭闹。
她祖母吴奶奶也到了,站在一旁扶着孙媳妇直抹泪。
“真是没想到啊,院长,我们以为你们这儿是个好地方,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欺侮人的登徒子。”这吴奶奶看起来是很温柔的一个老妇人,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一个个都是软刀子。
游蕊好笑道:“证据都在这儿呢,你们还一口一口登徒子,就不担心先毁了自家名声吗?”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这吴家祖孙俩是怎么想的,一个偷医书的罪名,难道比一个女人的名声还重要?
“这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书,”游蕊说道,“你们实在是想看,怎么不先光明正大地跟我借?况且”,她走过去拿下那本华夏最新版的药典,“你们要是能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这本书,在文贤门外的图书馆里就有。”
吴家祖孙俩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冯花出声问道:“吴家嫂子,我不是让你在后院给新来的一批纱布消毒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