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欢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仿佛在嘲讽自己,明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被扣上层层枷锁,随他沉沦在地狱的深渊。
却无能为力。
五天。
她才发现,过完今晚,原来还有五天这么漫长。
“怎么可能呢?”芳姑惊讶一声,“以那孩子寡情冷清的性子,别说玩弄女人,玩只小猫小狗他都没兴趣!相信我,墨墨绝不是那种玩弄女人的男人……”
芳姑一边说,一边抓紧顾欢的手,真诚的语气里甚至还透着些许恳求的意味儿:“小顾,姑姑知道,也许我替墨墨说再多的话都于事无补,可我就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明明都爱对方,却一再地互相折磨,何苦呢……”
顾欢沉默了,幽幽叹息一声。
即便是内心同情北冥墨年幼的遭遇,却也深深知道,她和他之间,永远都存在一个死结。
谁都解不开。
浩瀚夜空下,升起层层凉意。
夜风拂过,扬起她飘逸的长发。
在这个云层密布,月光若隐若现的夜晚,她眸中泛着的泪光,就好似那颗璀璨的星光。
隔了稍许,直至那星光逐渐黯淡下去,她才轻轻吐道——
“不。阿姨,我们并不爱对方。而且,我们也不是互相折磨,因为那个被折磨的,一直是我,不是他。”
她温柔而轻缓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察觉的幽叹。
全然没察觉身后那抹高大挺拔的黑暗影子——
“好一个折磨!”
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震得顾欢和芳姑一颤。
仿佛一阵阴风扫过。
顾欢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回头一看,便对上了夜色下那双鹰隼的泛着冷光的黑眸……
北冥墨此时穿着一身看起来很随意的休闲装,却无法掩饰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这高贵的气质,与这乡村郊野的原始农家是那么格格不入。
乌黑的发丝还泛着水亮的光泽,像是才洗完澡不久。
润玉般明媚的五官,透着凌厉阴冷的气息。
他深邃的眼紧紧盯视住顾欢。
性^感的唇线抿得死紧,甚至能看见他额际隐隐暴起的青筋。
显然,方才顾欢和芳姑的聊天内容,该听的他没听见,不该听的却一字儿没漏进了耳朵里。
“我才知道,原来和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折磨!”
他扯着唇,凉薄的嗓音透着浓郁的嘲讽。
刚刚他来的时候看见欢儿的背影,心脏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却没想到刚扬起的浅笑,在这女人最后那句话中隐没!
她竟然说他们不爱对方!
还说她是被折磨的那个!
北冥墨显然被这句气得不轻!
枉费他替婚这个月里,为她打破这么多原则——
不但去了他发誓此生不肯踏入一步的沙巴,甚至还为她半夜做贼似的跑去买卫生棉,结果惨被当成卫生棉变态狂捉进了警局!
他居然还为了她,见了他此生都不想再见第二面的余如洁!
他甚至不要命地为她在沙巴挡了一枪。
他做了这么多,竟然只换来她一句‘折磨’?
这让他情何以堪?
气氛瞬间僵冷!
芳姑偷偷擦干泪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佯装不悦道:“墨墨,是你约姑姑来这里的,自己却迟到,该罚!”
北冥墨隐忍着怒火,迈开长腿,愣是挤在芳姑和顾欢中间,一屁股帅气地坐下来。
毫不在意鱼塘边的石头会弄脏他的衣裤。
顾欢慌忙地背过头,飞快擦干自己湿润的眼睛,她才不想他瞧见那些为他流的眼泪。
“对不起姑姑,途中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晚了。”他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精湛的眸子却不时瞟向顾欢。
她扯了扯嘴角,在这乡村野外,除了菲儿,他还能有什么事情耽搁?
蹙了蹙眉头,她斜眼瞥了瞥他,傻子都能感觉这厮浑身透着寒意!
尤其是他的眼光,瘆人的很!
可他瞪什么瞪!
他横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
“姑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幸好有小顾陪我,你瞧,鱼都钓上好几条了。”芳姑老小孩似的将鱼桶展示给北冥墨看。
北冥墨微微点点头,顺手接过芳姑手里的鱼竿:“姑姑,夜深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等芳姑回应,顾欢作势就要起身:“我回去了。”
哪知,刚直起的腰身就被北冥墨的长臂给揽住了,牢牢扣着,霸道地说:“你留下来陪我!”
“我?”顾欢瞪了他一眼,“你约的人是你姑姑,干我什么事?”
“姑姑她年纪大了,你舍得让她熬夜继续陪我?”他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傲娇得很!
顾欢杏目圆睁,她真想说‘她是你姑又不是我姑,我当然舍得了!’,可瞟了眼芳姑慈眉善目的脸庞,愣是咽下这句话了。
“哼!”她赌气地哼了句,抓起身边的小石子儿,愤愤地投进鱼塘里!
咕咚咕咚,惊起一潭夜游的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