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嫚的头垂了下去。
叶亭曈看到一滴豆大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紧接着又落下一滴。
“枝嫚?”
枝嫚将头侧过去,埋在膝盖间,不想让人看见她此刻的神情。
叶亭曈见她纤瘦的肩膀微微颤动,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良久,枝嫚抬起头来,脸上尚留着一抹病态的嫣红。
她吸了吸鼻子,展颜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只是太高兴……”
“叶姑娘,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只要她在,哪怕最艰难的时候,也能让你相信希望,相信永恒,相信世间一切美好。”
“小鱼是我的底线,我却总以为只我一人苦苦坚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世上最幸运,莫过于知道自己一切的感情与付出都有人以同等的真心默默回报。
即使这真心性质并不相同,但至少分量相当。
叶亭曈有些羡慕枝蔓。
除却亲人,她的生命里好像还找不出这样的存在。
想到枝蔓命不久矣,叶亭曈心里怪是难受。
她从袖中摸出一片叶子,用木傀术变出一只狗儿,狗儿蹭到枝嫚怀里打滚撒娇,终于引得她笑了起来。
“这木傀术是你爹教你的吧?”枝嫚道,“以前叶寻雪也常常这样逗江青鹂笑。”
叶亭曈心中一动,没想到她与祖父之间,早已有了这样微妙的联系。
她想起先前的疑问,阎靖义不肯说,或许枝嫚也是知情人。
“姑娘可知,我祖父当年为何偏要去蜀山夺女娲石?”
枝嫚听她蓦然问起此事,有些犹疑,“知道这些事,对你没有益处。”
“这是我的家事,无论如何,我有权知晓。”叶亭曈坚持。
枝嫚沉吟许久,终于道:
“叶寻雪去蜀山夺女娲石,是为了救江青鹂。”
“救我祖母?”叶亭曈瞪大了眼。
枝嫚叹气道:“殷元良与叶寻雪夫妇的恩怨由来已久,最开始是因为叶寻雪误杀了殷元良的独子。”
殷元良之子殷统,仗着父亲蜀山派掌门的宠溺,尽干些强虏民女、杀人放火的勾当,在川中恶名远播。
叶寻雪初次入川时,恰遇殷统为难江青鹂一行。
叶寻雪路见不平想给殷统一些教训,却意外致殷统失足从高楼坠亡。
当时叶寻雪修习魇术已入化境,恃才心傲,认定自己无错,拒不上蜀山道歉。
殷元良自此发誓,要取他项上人头为儿子报仇。
他屡次围杀叶寻雪与江青鹂未果,仇怨越积越深。
殷元良不敌叶寻雪,竟想出了一条毒计。
他先是派人假扮叶寻雪到处烧杀劫掠,造谣坏其名声,然后号召天下英杰聚而除之。
那些名门正派怎能容忍一个修习魇术的人强过自己?
他们畏惧叶寻雪的力量已久,无人究其真假,便是一呼百应。
为了将叶寻雪引入他们布下的陷阱,殷元良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种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