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阁老人到中年，一部美髯乌青如墨，修长身材尚可见当年英俊之姿。

他向来谨慎，纵与萧珩立场敌对，一样做足了恭敬姿态：“微臣参见八皇子殿下。”

萧珩下了马车，淡淡摆手：“黄大人请起。”

黄阁老起身，瞧见跟在八皇子身后的一辆青顶马车，眼皮一跳，摸着胡须小心道：“八殿下，这是带了某位大人一同来上朝了吗？”

从昨夜他眼皮就一直跳个没停，总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什么。

方才在八皇子后头，他看见这辆青顶马车一直跟着八皇子府马车，遮挡严实，还有数个高大威猛的霖陵司护卫，实在古怪。

皇宫重地，一向不容闲杂人等逗留，八殿下这是带了谁来？

萧珩步履不停：“黄阁老稍后就知道了。”

黄阁老面色一滞，又不敢再啰唣，只得慢慢跟在后面进了宫。

金銮殿。

九五帝王端坐龙座，不怒自威。众朝臣按官阶高低鱼贯进殿，行礼如仪，山呼万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王喜拂尘一甩。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一听八皇子的声音，黄阁老内心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一颗心突突乱悸。

近来四皇子削职，朱家夺爵贬官，朝中风向越发明显。

往常三个皇子都是按长幼顺序站立，可自从王家禁药一案后，皇上干脆让八皇子站在首位，而四皇子，都没资格来上朝了。

众人噤声垂首，都竖起耳朵，要听八皇子说什么。

萧珩却并未多言，只将奏折呈给明帝。

半炷香时分，只听明帝勃然怒吼：“黄卿！”

黄阁老胡子一抖，急忙膝行向前：“微臣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明帝神色阴沉：“朕记得，十八年前你有个元配嫡妻，是白家长房嫡女，你似乎十分敬重她？”

像被人从半生的梦境中唤醒，黄修齐愣了愣，目光漂浮片刻，才道：“是...是。”

“微臣...十分敬重她。只是后来白家因勾结叛党满门抄斩，她也丧生火海。不知皇上...”

“好一个敬重！”明帝猛地将折子摔在他脸上：“敬重到亲自下套诬陷，敬重到害死白家满门，你就是这样敬重的？”

黄修齐面孔瞬间刷白，捡起奏折一看，惊得连连气喘，眼球都快瞪了出来。

景清都死去十七年了，这些陈年旧事，今天怎么就被八皇子翻了出来？！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不...不！

“冤枉啊！皇上，微臣冤枉啊！”

这时候明帝一声令下，早有小内侍将奏折念了出来。

随着黄家阴谋被一点点道出，众臣脸色全都变了。

这些年黄家位高权重，可众人心底也都知道，当初黄阁老不过是个商家子弟，还是靠岳父提携才踏入官场的。

白家当年的百年根基，猝然的败落，众人也都还有印象。

可这折子里，却说白家是受黄阁老陷害，才获罪抄斩的！

“皇上，微臣没有构陷白家，皇上，微臣冤枉啊！”

“哼，你的意思是老八冤枉你了？”

“皇上，微臣不敢！”黄修齐慌忙磕头：“可此事事隔多年，时过境迁，难免有人借机浑水摸鱼，许是有小人蒙蔽八殿下也未可知，恳请皇上明察！”

“哼，是不是蒙蔽，一查便知。”明帝冷喝：“老八，传证人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