麂羽手中簪花用尽之时,羊武关内的大雨也渐渐停了。
四起的大火虽已几乎被浇灭,却已有好些回纥兵爬上了城墙,与张光晟率领的守军缠斗不休。雀奴瞧去,只觉心急如焚。
“我手中龙留鬼令,号令各位,随我一战!”雀奴连忙向一众鬼兵发令。
“我们是须听你号令没错,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宇文招说道。
“龙留令上没说,号令鬼兵要与你们讲条件啊?”雀奴迟疑地复又快速读了一遍鬼令上面的字。
“龙留令上也没说,不允许鬼兵与你讲条件。”宇文招嘿嘿冷笑,瞪着雀奴说道。
“我们死了近两百年,第一次被人召唤。”宇文纯走上来说道,“你的先祖不召唤我们,恐怕也是不想允诺这样的条件。”
“他说,他是因为一念仁慈。”
“我的条件也不难!”宇文招说道,“羊武谷一战结束,便放我们往生。”
“如何往生?”
“那便是你的事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宇文纯抬脸发问。
雀奴望向城墙上已经歪斜欲倒的“张”字帅旗,忙点了点头,“我在此允诺,今日一战胜利之后,便放诸位往生。”
“一言为定!”宇文招以剑指天说道。
登时,近四万鬼兵加入了羊武关的战斗之中,雀奴心中松了口气,忙也催促着青海骢向羊武关冲了过去。
她刚才一心扑在战事之上,并无暇去考虑宇文招所提的往生之事。
此时,她一边与回纥大军相斗,一边猛地想起了自己在元陵与鬼魈相斗之事,只觉暗暗有些心惊。
元陵的鬼魈,便是用天师之血往生。
如今雀奴已是天师,是否便可以用自己的血,放这些鬼兵往生了?
雀奴想着,趁战斗的空隙之间,不自觉地伸出了左手,愣愣地望了望掌心间的血。
手掌上,她的血似乎已经凝固了些。雀奴瞧着伤痕上细细的血块,突觉有些眩晕。
我可是晕血了?
雀奴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已从青海骢上跌下,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公主!”吴少诚连忙翻身下马,将雀奴抱了起来,“这几日我便见你精神差了些,怎么还能晕倒了?”
吴少诚摸了摸她的额头,知是不烫,稍稍安心,忙又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龙留令。
他见前方有回纥士兵杀来,连忙将令牌揣好,抱着雀奴重新上马。
“我还好,咱们继续杀敌便好。”
雀奴只是觉得自己胸口闷结,却不知是何故,强打起精神说道。
“我先送你去个清净些的地方。”吴少诚斜抱着她说道。
哪知正待他调转马头之时,突地一支箭从雀奴面前掠过,直直插向了吴少诚心口。
那箭力道极大,吴少诚被射得从马上向后跌了下去,栽倒在了泥水里。
雀奴惊呼一声,朝着箭来的方向望去,竟见迦斯正举着弓,满意地冲她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