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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胡骑撤回,邹丹帐下一将进言说道:“明公,胡骑败逃,我军何不趁胜追之?”
邹丹远观阎柔阵,挥马鞭而指之,哂笑说道:“寇阵未乱,此柔诱我之计耳,不可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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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阎柔阵中又驰出数千骑兵前来进攻。
和上回一样,又只是丹兵阵中射出了一阵箭雨,他们略略攻打了一阵,便就退去。
如此三番两次,共有四番的胡人骑兵来攻,俱是无功即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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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丹的视线时而远眺敌阵,时而观察来攻的胡骑队伍,见这第四股的胡骑退后,顾与左右,说道:“我军进击之时至矣!”
先前建议追击的那将不解其意,问道:“明公适才不是说,此为阎柔诱我之计么?却为何要於此时进击?”
邹丹说道:“刚才来攻的胡儿,连距我阵一箭之地的地方都没有冲到,就都退还,足见胡儿的士气已衰。彼等士气既衰,即我军反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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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柔阵中。
阎柔略微皱起眉头,遥望邹丹阵,心中想道:“邹丹倒挺能沉得住气,我已经先后派了四波骑兵往攻,并令之,每次进攻的距离都要缩短,装作越来越畏惧,却怎么还没把他引诱出来?”
正在想时,听到了对面数里外邹丹阵中传来的鼓角之声,随即,很快见到邹丹主阵的步卒开始向前推进。阎柔大喜,抚须笑道:“邹丹中我计矣!”
当即下令,命令中军的步卒不许退后半步,又令左右骑兵做好进战准备。
他自己率领他挑选出来的精锐胡骑、汉卒,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鲜於辅此时已经和鲜於银、尾敦一起在汉人兵士的步卒阵中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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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兵的攻势一起,就喊声四野,震动远近。
只见邹丹所部中阵的数千步卒,列成整齐的阵形,绕过武刚车,如似潮水,扑面杀来。
盾牌如黑色的坚墙;长矛、刀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目。
柔兵这厢,鲜於银披挂铠甲,亲在阵前指挥。
鲜於辅亦披挂铠甲,但也已经站到了阵中督战的位置。
——却是当下之士人,如前文所述,本非如后世儒生,皆还可说尚武,又犹且幽州挨着塞外,乃是与胡人杂居的一个所在,这里的士人自然就更很有尚武之气,如那公孙瓒,他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本人却是悍勇难当,若鲜於辅,鲜於银者,也是如此。
因此,鲜於辅虽然是个文职的官吏,在勇武方面并不逊色。
汉人兵士的士气本就不低,想为刘虞报仇,现下又有鲜於辅、鲜於银亲镇阵中,阎柔将旗在后,士气更是高昂,并且他们看到自己这边的整体人马数量比对面的人马多,因是於胆气方面也是甚强,故虽迎对敌人优势步卒数量的进攻,却是并不畏惧。
丹兵步卒杀将到至,两下箭射不过三发,丹兵前阵的勇士已然冲突撞到柔兵步卒阵上。
初时,柔兵不落下风,却奈何两军交战,断非是单纯依靠士气就能取胜的,柔兵到底人少,战力亦不如丹兵,却接战未久,前边已是抵挡不住,中阵也开始晃动,竟将成败溃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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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柔密切地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左右诸将已经是一再向他请求,赶紧派两翼的骑兵前去帮助步阵。阎柔一直不肯同意。
邹丹阵中。
邹丹作为主将,当然是没有跟着步卒一起前去冲锋的。
阎柔密切地观察战场的形势,他也在密切的注意战场的情况。
他不但在注意步卒这块的交战,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柔兵两翼的骑兵上边,和阎柔一样,他现在只是派出了步卒进战,他的骑兵也还没有动。
此时此际,他就在等柔兵步卒中阵被打乱,或柔兵两翼的骑兵先动,然后他才会调己骑上阵。
却是等了多时,他不觉对左右赞叹,说道:“阎柔小有胆色啊,他的中阵眼看就要破了,然他见咱们的骑兵没动,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却还不派左右胡儿前往助阵。”
左右诸将说道:“阎柔若一直不派胡骑助阵,怎么办?”
邹丹哼了声,说道:“他敢不派胡儿助阵么?他如果敢不派胡儿助阵,则其中阵必然为我军攻破,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难逃覆败!我断定,他应该很快就会把两翼胡儿派出了。”
说完这话,邹丹下令,命左右骑兵做好战备。
左右两翼骑兵纷纷持兵上马,做进击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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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丹所料的一点没错,果就在他下令左右两翼骑兵备战后不久,柔兵的左右胡骑动了。
柔兵两翼胡骑,各出骑两三千,由左右两边向中间的步卒阵靠拢,看架势,是打算加入敌我步卒的战团,试图支援阎柔所部的步卒中阵。
邹丹大喜,当机立断,令道:“进击!”
左右骑兵接令,蜂拥而前。
邹丹所部的骑兵分从东西两边向步卒的战团冲去。
如邹丹所料的一样,当他这两支骑兵从后冲杀过去的时候,前去帮助柔兵步卒中阵作战的两翼胡骑,在背对着邹丹所部骑兵的态势下,陷入了被动,立刻混乱。
……
两边接战,两翼胡骑节节败退。
阎柔的将旗摇动,随其军令,两翼的剩余胡骑,除掉留下部分戒备以外,都分批加入战团。
这些敌情变化,邹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把目光从柔兵两翼存留的总计约三四千胡骑处移开,邹丹落目柔兵步卒中阵后。
那里,现下是阎柔自身的所在处,约有两千上下的胡骑。
邹丹抬头望了眼天色,已过午时,他与左右诸将说道:“阎柔能用的兵,差不多都派出来了,所剩者无几矣,至迟入暮之前,今日之战,就可结束了。”
一将说道:“明公,且不说柔兵两翼尚有胡骑数千,就那柔兵步卒阵后的那两千胡骑,乃阎柔亲率,此必敢战之胡,……明公,他若亲带之参战,我军能用的兵可也不多了,何以应对?”
邹丹顾视身后,在他身后,环立了精骑数百,其中数十,且是披挂了马铠的甲骑。邹丹傲然说道:“阎柔的那两千胡儿,数目再多,能与我军的壮士相比么?他不逃则罢,若敢参战,我自亲往取其首级!”
战约到下午申时末,丹兵虽占据上风,可是胡骑的数量毕竟多於他们,兼有鲜於辅、鲜於银在柔兵阵中督战,并及苏仆延、尾敦等各皆力战,丹兵也难以急胜。
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
就在这时,猛然闻得鼓声大作,邹丹放眼去看,是阎柔亲引那两千胡骑驰马入阵出战。
阎柔的这一支胡骑是生力军,又是从邹丹所部骑兵的侧翼斜插进去的,一加入战局,邹丹部的优势顿时为之一止。
邹丹不惊反喜,提矛在手,大呼左右:“破贼就在眼前!”
当先驱马,杀向阎柔及其亲率的那两千胡骑。
左右众亲将、精骑,鼓噪从之。
刚至柔骑近处,数骑自柔军中驰出,为首之人喝道:“吾阎柔也,邹丹何在?”
邹丹拨马前赴,欲待应战。
阎柔打马挟矛,却是果然悍勇无比,过马一手,即将邹丹刺落马下。
——这是邹丹战前没有预料到的。
邹丹落马,左右亲兵慌忙相救,然而救之不及,邹丹已然被阎柔刺死。
夺下邹丹尸首,阎柔亲斫下其头,令将以高杆悬之,又叫兵士齐声大呼:“邹丹已死。”
邹丹所部的兵士登然大乱。
阎柔部汉卒、胡骑展开反攻。
围追堵截,一场鏖战,只把丹兵万余步骑将士杀了个人仰马翻。柔兵的胡骑追出数十里远,一直到了鲍丘水边。丹兵将士有的坠入河中,有的渡水而逃,鲜血把河水都给染红了。
一场大战下来,检点战果,阎柔所部斩首四千余级。
鲜於银、苏仆延等等俱皆叹服,齐来恭喜,说道:“阎公用兵如神,此战大胜,可喜可贺。”
……
此战,邹丹、阎柔双方可谓是斗智斗勇。
先是邹丹选择了这么一块形势上有利於他的战场,随后,双方彼此列阵、作战的时候又都颇有耐心,而邹丹终於表面上看是在耐心上胜过了阎柔,阎柔主动遣骑,先去进攻他的阵地;可阎柔的前期进攻,却是在用计,邹丹最终上当,转守为攻,开始进攻阎柔所部;当敌我步骑鏖战之际,邹丹虽然还有部分的预备队在,却被率精骑而出的阎柔临阵斩杀,由此奠定了阎柔此战的胜利基础,大败了邹丹所部。
阎柔趁胜,进兵到潞县城外。
潞县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守卒,剩下的那些也都闻风而逃,早成一座空城。
柔兵顺利占下县城。
阎柔又分遣各部往去攻占平谷等县。
数日后,散往南边的斥候飞马回报:公孙瓒率部已至渔阳郡的西南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