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荣应该是心情不错,连声音都很是轻快:“小翼啊,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好了今晚来大伯这里的吗?”
“大伯,我今晚出去玩了,现在太晚了,就不过去打扰您了,改天再去拜访。今晚我就在钢琴馆凑合凑合。”
“那行吧,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也不迟。”
“大伯。”段千翼顿了顿,思索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对段黎荣说实话,“我今天晚上碰见楚云翼了。”
电话那边原本笑呵呵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嘴角像是僵住了一般,口齿不清,说出来的话也是模模糊糊:“他怎么着你了?”
也许是觉得段黎荣能够看到,段千翼摇摇头,言语轻微:“没怎么。”
他继续说:“大伯,您知道吗?他竟然还能喊我一声哥,我是真的没想到。”
他竟然还能喊我一声“哥”!段千翼语气轻佻,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我以为,他早就已经恨透我了呢。”
对面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直到段千翼能看到钢琴馆的招牌时,段黎荣才给了他答复,但却像是在给楚云翼做辩护:“毕竟,是咱们欠他的。”
面对这句极为偏袒的话,段千翼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我知道,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
“他不找咱,咱也别去惹事了。”
“嗯。”
“……”
段黎荣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屏幕渐暗,直到完全黑下去,段千翼把手机揣进兜里,若有所思。
一般计较?别去惹事?那他就不要再找上门来了,别再像今晚一样,上门找揍。
段千翼瞟着钢琴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影,没有丝毫要过去解接客的心思,转头进了手边的一家照相馆。
那个人影也像是看见段千翼了,脚下挪了挪,走到一处光亮较好的地方,故意露出自己那张一小时前才见过的脸。
照相馆还没关门,老板在里面看一部喜剧,笑得嘎嘎嘎,像只老鸭子。
喜剧很搞笑,屏幕内外的笑声充斥在照相馆内,冲淡了段千翼那已经出来糟的不能再糟的心情。
老板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段千翼也不拘束,找了个椅子坐下,从旁边抓起把瓜子嗑起来,陪老板看起了剧。
今晚的事糟的不能再糟了,段千翼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找地方宣泄一下,可能会得心病。
半个小时后,喜剧结束,电视上播放起了片尾和彩蛋。
老板一直等到进度条顶格才把电视关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桌面,再伸个懒腰,这才开始接客。
“小翼,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老板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
“周叔,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小辈可担当不起这名头。”段千翼打开相册,从中找出一张照片,递到周叔眼前,“您能不能把这张照片洗出来?”
周叔强打起精神,眯缝着眼睛辨别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儿,满腹狐疑地抬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