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麟进入议政厅后,目不斜视,颇显规矩地冲姬染月行了拜礼。
“许少东家此刻到访焉都,所为何事?”
“这……还请城主禀退左右,此前楚王特地吩咐臣,这等机密,只能告知城主一个人。”少年俯首,唇边笑意像是直尺刻量好的那般,过分标准了些。
姬染月分别与分居左右两席的赢政、白起对视一眼。
三人心中同时有了计较。
“可。”姬染月略一拂袖,屏退左右。“现在少东家总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回禀城主,吾王欲送城主一道登天之路,就不知城主,敢不敢随臣,走上一遭了……”
登天之路?
谢衡何时竟成了这般狂放之徒?
“怎么,城主不敢?”少年仰头,面透骄恣之意。
姬染月与许应麟只在厅中谈论了不足一个时辰,少年便含笑迈出房门,偏头望着门前银甲覆身的青年将军,“不知今夜,我住哪儿?”
白起微怔,后退半步,露出了身后纤瘦昳艳的少年郎君,“冲弟已为少东家备好厢房,请。”
许应麟不曾想他竟然也守在这议事厅门前,这么说来,姬染月的安危之于慕容冲而言,也不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全然不在意嘛。
可天地良心,他这会儿真的没有要搞事的意思啊。
许应麟任心中如何百转千回,于面上,也只是笑意愈深,一双狐狸眼上挑,“还是冲弟贴心。”
“呵,过誉。”慕容冲扯了扯嘴角,显得轻慢且不屑
可惜了,这副貌若好女的容色,内芯里,却是个遍布尖刺的扎手刺猬。
大概没人相信,动心是真的,想弄死他,也是真的。
“政哥,小白进来一下。”
许应麟被慕容冲领走后,姬染月倚在门前,唤住两人,“今夜你们估计得辛苦一下。”
“小白,除了小良子要带走的那八千军队,整个焉都还剩多少士兵?”
“二万零三百五十人。”白起对焉都军务情况,了如指掌。
“那我领五千军使楚,可行?”
“主公此时要去楚国?”嬴政蹙眉。
天下局势,他们虽偏居一隅,但洞若观火,最是明晰。
四国将陷入混战,他們隔岸观火,借着或许会长达数年的乱象,迅速发展己身,才最适宜。
而不是卷入其中,疲废军力。
“我做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
一是楚、胤与齐、秦之间的角力,是持衡之势。
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好像天平的两端,已经摆放好了重量等同的砝码,天平平衡。
“可若是此刻,天平任意一方突然增加了一块小小的砝码呢?局势会如何变化?”
“平衡将瞬间被打破,往一边倾斜而去,一旦失衡,就如同滚雪球一样,加重砝码的那一方将迅速取得角逐的胜利。”嬴政豁然开朗,罕见地眼底多了些许惊诧。
“所以,主公想做这块,微小的砝码?”
“也不全是——”
啪啪!
手掌轻击声响起,三人在此时循声望去,竟然是穿着一身单衣,摇着把破蒲扇的贾诩。
“文和,你突然合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