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广播里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鸣,随即播音员带着哭腔播报了伟人离去的噩耗。
王三哥眼睛一下子红了,八尺的汉子无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看看她,又抬头四处找找,嘴唇翕动颤抖,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车站里人声静寂,只余哀乐回响,几秒后,人群蓦然爆发一阵沉痛的哭声。
岑迎春沉默地正正衣裳,九十度鞠躬不起,送别老人。
王三哥呜咽一声,抹把泪,也重重弯下腰去。
哀乐戚戚,哭声不绝于耳,几乎将广播里播音员沉痛宣读的悼词淹没。
岑迎春也情不自禁泪洒衣襟。
他们这代人经历过战乱,亲眼目睹新华国的诞生成长壮大,对祖国对领导人的感情都很深。
再次面临离别,岑迎春虽难过不舍,但更想大声告慰英灵:
这盛世终将如你们所愿,请放心!
诚心默哀过后,岑迎春直起身,悄然迈步离开。
她见不得这场面,会令她想起她结局凄凉的上辈子,扎心哪。
“大妹子你等等!”
王三哥追出来,将几张大团结塞她手里,红着眼睛说:
“今儿个这钱我不赚你的了,为……积德。”
他哽咽了下,语声模糊,掉头就跑,边跑边抹眼泪。
岑迎春攥着手里的钱,注视他跑走的背影两秒,慢吞吞把钱收好。
她要立个小目标。
这辈子等她咽气了,要有人替她掉几滴眼泪。
那些个凉薄寡义的,就都算了吧,不浪费她的感情了。
岑迎春出了车站,直奔银行。
噩耗传出,举国悲痛,银行的人也都无心工作。
岑迎春掏出车票,说她刚从黄牛手里买的高价票,准备亲自上京城送别悼念,担心存折放家里或者带在身上上路不安全,恳请他们帮帮忙,保护她的家底。
行长被她的诚心打动,亲自给办了租借保险箱的业务,还将本行职员联名写的一封慰问信交到她手上,拜托她代为送去祭奠。
岑迎春郑重接过,认真答应下来。
沉痛的气氛蔓延华夏大地,小小白马村也无法免俗。
村民们面带戚容,就连村里的鸡狗都安分下来。
文灵文毓姐妹俩也都蔫蔫的再没作妖,默默收拾好随身行李,窝屋子里咬着笔头绞尽脑汁想送别词,准备明天去北京念给m爷爷听。
岑迎春买的是夜里九点半的火车,吃过晚饭简单收拾下行李,就该出发去火车站候车了。
临出村时,不意外地又收到大队长送来的一封信,代表着全村老少爷们的心意。
岑迎春自然再次郑重接下不提。
一路沉默着去到京城,别样的风平浪静。
岑迎春带着俩闺女直接去婆婆家,没曾想却吃个闭门羹。
她正猜想公公婆婆他们是不是都参加追悼活动去了,就见着对门小保姆闻声出来,红着眼睛告诉他们,文家人上医院去了,他们家三儿子出事,都下病危了,没人在家。
文家三儿子?那不就是文浩然!
岑迎春眼睛猛地睁大,一脸不可置信。
上辈子没这事儿啊!
难道,是被她重生回来给改了命?
俩闺女也反应过来,心急地问清医院名称,把行李往对门一塞,扭头就跑。
“我爸肯定会没事的对吧?”
岑迎春心乱如麻,没心情安慰俩惊慌失措的闺女,空口无凭的,说了她们也不会信。
况且,她也不是那么笃定,文浩然还会像上辈子一样平安到老。
就那个啥,蝴蝶扇了翅膀,她懂。
娘三个心急如焚,好容易拦下一辆出租,风驰电掣赶往医院。
一路打听着去到病房,岑迎春手握在门把手上,还没用力推开,先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见里头场景。
文浩然靠在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女人怀里,喝着她喂下的水。
女人神色温柔,满眼抑制不住的爱意,不停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涂着口红的红嘴唇都快亲上他耳朵了!
他们旁边围着喜极而泣的文家人,她婆婆梁晚吟边拿手帕拭泪,又哭又笑地说话。
真是好一副合家欢的温馨画面!
“爸你没事吧?”
见她久久不开门,心急的文毓耐不住了,小炮弹一样撞开门冲进去,挤进人群里冲她爸嘘寒问暖。
一室温馨被打破,众人齐齐朝门外看来。
文灵不自在地抿抿嘴,敏感地多打量爸爸身边的陌生女人两眼。
“妈你们怎么来了?”
文钟最先反应过来,噌地站起来问。
岑迎春扫他一眼,不在意地移开目光,打量下还依偎在一起的那对男女,勾起嘴角: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不好意思打搅了,要不,还是先把离婚办一下,你们再光明正大地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