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怎么样了?京城专家过来了吗?”
耳边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远离,岑迎春睁开眼,扭头问男人。
顾朝夕面前的屏风已经撤掉,监听设备也已经收起,他站起身,一把稳稳将她抱下手术台,安放在轮椅中坐好,还细心地给她搭了条毯子。
“那边手术还没有结束,你不要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顾朝夕并没有说什么花里胡哨的话来安慰她,岑迎春反而觉得稳妥,疲惫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那我任务算完成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顾朝夕询问地看了默不作声的文浩然一眼,稳稳地将轮椅往外边推。
文浩然沉默不前,正跟系统询问任务进度。
系统的回答很不尽人意:
【很抱歉宿主,文灵正在哭泣,没有人安慰她,她并不开心。】
文浩然好看的眉毛皱起,先前因为岑迎春后半段自白而引发的浅浅感动荡然无存,悉数化作愤怒。
他大步追上去,咬着后槽牙低声质问:
“你都对着孩子胡言乱语些什么!让你哄她开心,你就跟她说要再给她找个后爸?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你是一个母亲!”
顾朝夕皱眉提醒:
“文同志,她才刚做完手术……”
文浩然打断他,眼神犀利:
“不就是缝两针,这也算是动手术?你们难道不知道轻伤不下火线?”
顾朝夕看着他不近人情的表现,不想跟他争论:
“回病房再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或者,你再给你女儿去个电话安慰一下?”
文浩然似乎将他的建议听进去了,冲轮椅上装死的岑迎春怒哼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次拂袖而去。
重而急的脚步声走远,岑迎春这才睁开眼,眼底无波无澜。
顾朝夕将她这副拒绝与之交流的表现看在眼里,试探着开口:
“文同志也是心急,并没别的意思。他们工作很辛苦也很危险,据我了解,光是前几年,文同志主持的实验就失败火爆炸过十几次。
最严重的一次,文同志右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至今身上还留着深深的疤痕,右手都差点没保住。可他为了保住实验数据,冒险在恶劣的现场带伤指挥并亲自参与抢救文件等工作,直至昏迷。
可能在他看来,在身上缝几针真的不算什么大事,他都习惯了,并不是故意针对你。”
顾朝夕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特有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培训过说话技巧。
岑迎春默默听着,不置可否。
文浩然确实伟大,不怕苦不怕难,甘于寂寞倾心奉献,她尊重他,如同尊重眼前这位从不喊苦喊累的军人。
可这跟她不愿意搭理文浩然是两码事。
“放我下来吧,我腿没事,能自己走。”
顾朝夕好脾气地劝她:
“你需要休息,医生说你身体并不太好。”
岑迎春摇摇头,挣扎着要下地,没残废坐什么轮椅呀。
“我真的没事了,谢谢你。我想去看看小郭。”
那孩子将小护士看得太重,真怕他也跟着干傻事。
顾朝夕深看她一眼,似乎判断出她的坚持,也不争辩,抱着轮椅拐弯下楼梯。
“我送你下去,我走得快。”
又是这种不容人反应的行事速度,却只叫人觉得热心,而非霸道得令人生厌。
岑迎春视野里景物快速变换,几乎出现残影。
她急忙闭上眼,忍下隐隐泛起的恶心。
看来打从今儿个起,除了晕车晕船,她还要再多添个晕轮椅的毛病。
不对,这不关轮椅的事,是晕男人?
眩晕的感觉并不强烈,加上顾朝夕走得快,没过几秒的样子就将她放到实地上,叫岑迎春怀疑起刚才是否是麻醉的后遗症。
“春妹你咋又过来了,没事吧?”
意外的,肖剑玲还在,见她下来,一脸关切地走过来问。
岑迎春脑子晕乎乎的,转不太动,只浅笑着打招呼:
“我没事玲姐,辛苦你在这边守着了。”
肖剑玲热情地过来推轮椅,冲顾朝夕笑着颔首:
“嗐,我不放心你,在这替你看一眼,咱姐俩还客气啥。这位同志辛苦了,我妹子手术还顺利吧?”
顾朝夕礼貌地也点点头回答:
“岑同志的手术没问题,但要注意休养,伤养好前不宜再做剧烈动作。”
肖剑玲很自然地跟他攀谈: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这才刚做完手术,不需要输液吗?还是,你们急着要走?能不能问下你是哪个单位的,找我妹子干啥去?我这妹子身边也没个亲人,只好我多操点心,希望您能理解。”
顾朝夕一本正经回答:
“医生说,她今天已经输过消炎药,明天再接着输液就行。我是陪同文浩然同志过来的,请岑同志去京城看望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