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莞尔，微微点头。

李羡渔继续说道：“想来那白衣道人在毒蛛内的身份比吴青萍只高不低，且城府极深，极善于审时度势，一击不成便果断撤退，尽管我一再挑衅，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是个难对付的主。”

“不过，他这次袭杀不成，近期内也不会轻易出手了。”

蒹葭道：“阁主来信，说距离剑阁嫡庶论剑还有五日，请少主尽早回去。”

李羡渔略略想了想，沉吟道：“明早启程回去，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

京都，钦天监。

夜半星辰如许，洒落天幕黑玉盘。

钦天监当代监正吴道子穿一身黑白七星袍，蒙周皇召见刚从御书房归来，风尘仆仆脚步匆匆走在通往观星楼的星野回廊上，眉头紧皱。

他伸手推开观星楼大门，清冷月辉照进沉寂的大殿里，勾勒出一道身穿青紫星图长袍的稚嫩背影。

“师祖，广陵道那边......”

“我已经知道了。”

看似如十五六岁少年的许游坐在青云石阶上，双手托腮仰望星空，冷笑道：“那条孽龙是老夫当年随手钓起的一条琼鲵，以穷山恶水养大化为地龙，本想着用它来蚕食江湖气运，却没想四十年前被游历塞外的普济和尚给镇压在了冰魄湖底。”

“因此老夫便顺水推舟，调教出吴氏，嫁给了当时一杆枪挑翻塞外江湖的杨余福。一来消磨杨余福的雄厚气血和凌厉枪意，二来，为后面布局广陵道江湖埋下祸根。”

“那吴氏也是个可造之材，与自己的小叔子通奸，硬生生将一代武学奇才杨余福推上绝路，最终引到冰魄湖，让那孽龙给夺舍了身躯。此后，便将这股祸水引向了广陵道鸡鸣寺，这才有了徐茂春率八千铁骑踏上飞来峰，才有了普济和尚舍身入魔护佑广陵道。”

吴道子越听越是心惊，师祖布局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怕是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烟火气息。

他眉眼低垂，苦笑道：“可陛下因此震怒，申饬金陵将军徐茂春贪功冒进，一无是处，将其贬为金陵小吏，看城门去了。曾经叱咤广陵道的八千铁骑也惶惶不可终日，将无豪气兵无斗志，好些人已然出家当和尚去了。”

许游微微摇头，轻笑道：“可广陵道江湖的代价更是惨重，别的不说，只说换来那位本应成佛的普济和尚黯然陨落，即使再折进去八千铁骑也是稳赚不赔。”

“若是鸡鸣寺有了一位圣人坐镇，那广陵道江湖才真的是要变天了！”

吴道子闻言微微点头，恭敬道：“听说那普济虽身死道消，但却将自身气运分作了三份，一份给了一个叫慧悟的小和尚，助他了悟前世，一份给了那原来的金陵将军如今的觉眠和尚，还有一份用来延续鸡鸣寺香火。”

“徒孙一直在想，这慧悟前世究竟是何身份，竟让普济不惜身死道消，也要将其唤醒。”

许游嘴角扯了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青云石阶上，懒洋洋道：“还能是谁，记得前朝那位徒手搬山填了楚王宫的疯和尚么？”

吴道子悚然失声：“竟是他！”

许游左手两指轻叩玉阶，掐指算了算，轻笑道：“如今只是觉醒了前世记忆，想要寻回那份通天本事，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