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想起来了,半个时辰前司徒景行离开时,温语柔给司徒景行穿上了她亲手绣得斗篷。
“我刚刚是被知府请去了,斗篷落在知府的府邸了。”顾轻舟觉得司徒景行的身份很好用。
因为龙川县周边地区的官员们和司徒景行的关系都很好,他能接触到他们,方便他搜集他们联合海盗劫走数次他顾家船上商品的罪证。
春桃过来扶温语柔,温语柔却快了一步跟上走向膳桌的顾轻舟,拉住了顾轻舟的胳膊,让顾轻舟带着双目失明的她,“那奴家再给公子做一件,公子,马上就过年了,奴家给你做几件新年比较艳丽一些的衣服,好吗?”
温语柔之前排队时,远远地看到过司徒神医的身影,以及那晚司徒神医从医阁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瞎。
所以她知道司徒神医的穿衣风格,都是淡雅系的,这很符合他宛如谪仙风光霁月的气质。
不过她想给司徒神医做几件不一样的,比如,蓝绿色,玄红色,艳一些,能跟他清冷端方的气质综合,恰到好处的明亮迷人。
“好。”顾轻舟顺手把温语柔拉坐在了自己身侧,他对穿衣风格没有要求,料子好就行。
“你眼睛看不见,绣工却依然那么精湛,要是没事,便继续练着,等以后你的眼睛好了,我引荐你到顾家的绣坊做绣娘。”顾轻舟不是让温语柔赚钱养家,他只是不想把人养在金笼里,唯一的事就是在床榻上分开腿等着主子宠幸。
他不想要这样的。
而且温语柔的绣工是真的好,比顾家铺子里他知道的所有绣娘都要好。
他把温语柔收为己用,让顾家织锦在大祁甚至国外都再进一步,也不错。
不过,好吃懒做,只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太多了。
顾轻舟往温语柔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你要是不愿意……”
要是不愿意,他也不缺锦衣玉食,养着温语柔。
“公子,奴家愿意的!”温语柔连忙说。
“奴家只是没想到,你会让奴家抛头露面,还让奴家去顾家那样有名的绣坊,公子,奴家可以吗?奴家听说顾家铺子招人的条件很严苛,一般的百姓他们不要,公子说得是大祁首富,在全国都有商铺和生意的顾家吗?”
以前温语柔所在的县,也有顾家开得各种铺子,基本上大祁的百姓都知道顾家。
“嗯,顾家是在江南一带发家的,当年我……”顾轻舟顿了顿,改了话,男人的自我推销自夸般,他给温语柔讲起自家的一些事。
“顾家的祖上率族人开垦荒地,以农业发家,后来更是尽力农事,广辟田宅,富累金玉,又以姑苏作为商品贸易与流通基地,广集货资,顾家迅速成为江南第一首富。前朝的皇帝对苏民采取报复措施时,顾家的祖上见形势严峻,便主动示好,先是帮助修建南京城,资助筑城资金三分之一。”
“如今顾家迁到了京城,不过在江南姑苏,顾家建造了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
“我跟顾家的少东家交好,他请我来这里坐堂,这一处本是他的产业,不过现在他把这医馆和宅子都赠予给我了。”
温语柔静静地听着,得到了几个讯息:顾家超有钱,发家地在江南。
姑苏城的建造有顾家一半的功劳,还有就是司徒神医和顾家少东家的关系很好,司徒神医也有钱。
她真的很幸运,温语柔吃着碗里的饭菜,看不见顾轻舟,那倾慕迷恋的目光却仍然寻过去,落在顾轻舟脸上。
温语柔本来不好意思吃那么多的,但顾轻舟一直在给她夹菜,她欣喜地都吃了,被海里的那种很大的虾腿上的壳扎到了嘴,连忙小口吐了出来,摸索着去掰虾壳。
本来那整只虾有人的胳膊那么长,清蒸的。
厨房里分开了虾,不过没去壳,顾轻舟就把那带有虾壳的虾腿夹给了温语柔。
温语柔费了半天劲没剥掉壳,指甲还给绷断了。
她细细呻吟了一声,又立刻把眼泪憋回去,放下手自己揉着,不敢吭声。
顾轻舟却在下一秒,把温语柔的手拿了过去,让春桃拎医药箱来,他凑过去给温语柔折断的指甲流血处,吹了又吹。
顾轻舟动作轻柔地剪平温语柔的指甲,清理了鲜血,洒了一些药粉,再用纱布包上。
做完这些后,他低声问温语柔,“还要吃刚刚的虾吗?”
“公子,奴家吃饱了。”温语柔根本没吃饱。
满桌子都是山珍海味,她都想吃,尤其那虾。
她以前见到的都是小虾米,现在竟然有机会吃到那么大的海里的虾,又鲜又甜,真的很好吃。
只是姑娘在男人面前不能有那么大的饭量,得矜持。
再者,那虾壳太硬了,她掰不动,只能说自己吃饱了。
“我给你剪开。”顾轻舟看到温语柔那想吃又忍着的表情,只觉得有趣,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再成熟稳重,也有天真嘴馋的一面。
“不用了公子。”温语柔哪能让贵人亲自动手,连忙去抓顾轻舟的手。
结果她的手就被顾轻舟反握在了掌心里。
顾轻舟的手很宽大,还厚实,掌心里有茧,便显得她的手柔嫩又很小,被顾轻舟包裹在掌心里,温语柔指尖发颤,心口都是震麻的。
“多吃,再养得好一些了,就能服侍我了,嗯?”顾轻舟手下微一用力,就把温语柔带入了怀里,低下脸,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真正的性情其实没有那么端庄自持,文人的花花肠子其实是很多的,他还在尔虞我诈的官场里沉浮了五六年,心思一点都不单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一年金榜题名时他风光无限,与人谈笑风生,风流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