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舍之内,刘釜言辞恳切,但无一人提出请辞,即便有些耳聋的杜微,经过杜琼的书写,得晓刘釜之意后,亦带着大义凛然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南中之乱,关乎益州稳定,吾等岂能退却?
任师将吾等推荐于季安,又岂是来安享太平?
吾等还是好生谋划下应对之法罢!”
杜微比杜琼还要早几年进入任安门下求学,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因听觉这两年出状况之因,变得有些沉默,但丝毫不妨碍他于任门下的威望。
他这一说,引得众人纷纷颔首。
泠苞、刘枫自不会知难而退,反而见刘釜同门,皆为重诺重义之辈,无不感慨有其师必有其徒。
而关于益州名士、大儒任安,即如前益州牧刘焉所评价的那般:安味精道度,厉节高邈,揆其器量,国之元宝,宜处弼疑之辅,以消非常之咎。
现在跟着其之弟子从事,何不欣慰。
见厅舍内,无人退出,刘釜心中同样高兴。患难见真情,以后才能委以重任。
是日,知晓益州牧态度后,众人不得不改变原有方案,于本日下午,重做修正。
待黄昏临近,一些宾客抵达,只是要比预料的少一些,不过刘釜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一敬酒致意。
宾客散去,岳翁景顾留在最后,于前日时,翁婿二人就有过一次彻夜交谈。
但今日益州牧刘璋未与之商议,并违背了州府之前的谋划,让景顾气恼中,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这种担忧,不仅是对景氏,对刘釜的担忧,还有带着对益州未来的担忧。
尤其今天午后,景顾收到的一封信,更使他压力山大。原来,被刘璋欺骗的,不止他这个益州别驾一人……
今日适逢休沐,他特意亲来刘宅,不仅是来参加女婿告别之宴那么简单,还有将此事告知,让之做好准备的打算。
翁婿二人后坐于书舍,景顾知晓刘釜临近出发,家宅之中,多还有些事处理,遂长话短说,直言道:“子敕午后遣人送信而来,刘使君不顾及益州大局,肆意妄为,连平南这等大事的诸多决定,都是自作主张,私自改变。
其为州府主簿,甚至于在汝面见后,方于州府内得知事情经过。
子敕已然决定,此去州府主簿一职,回归故里了!
现今,州府之内,刘使君开始重用庞羲一系之人,另有姻亲之人。
州府内的忠义官吏,恐会越来越少了。
季安,吾打算今岁过去后,也辞去这益州别驾之职。”
过去的刘璋,是两手放权,不怎么想管,被人称作懦弱之辈。
但现在,刘璋性格大变,做法已然相反,不再唯才是举,而是重用亲信,想把所有的权势都抓在手里。
如秦宓这等为王商所举,为之鞠躬尽瘁之人,也是被打上了“不信任”的标签。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况如秦宓、景顾这等益州名士?
景顾没有像秦宓那般直接放下手中摊子,是因为他身为益州别驾,家本就在蜀郡不说,手中干系之事太多,不能从容退去。
用两月的时间,处理完手头之事,想必他不走,刘璋也会赶着他走,以收回手中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