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兵本来不挡不避,仗着装备上前迎击,损失也会甚小,但他们受过严格调练,一遇敌人飞箭或标枪之类袭击,就会如此抵挡,习惯难以临阵改变。
这习性,就给予巫丹战士珍贵的契机。
从沟壕下爬出的武者,趁这机会组成阵形,并夺取了主动,率先朝正前方的重甲兵阵进攻!
这巫丹锥形阵行走之高速,远在任何步军之上,重甲兵才抵过一轮暗器,众武者已在面前不足十五尺!
军士只见领在锥阵中央最前头的,是一个雪白的身影。
那瞬间他们错觉,此人在战场上正散发着不屈于人间的光华。
他手里斜斜挽着一柄他们从未见过的兵刃:镶着银白云纹的木柄,柄首有个大圆环;奇特的护锷一上一下弯勾,与手柄及刃身成一“卍”字;霜刃如刀亦如剑,微弯的锋刃映着朝阳,双面的刃尖随着主人奔跑而颤动。
仍未交锋,他们即已感觉出来:
此人跟自己属于高度不同的世界。面对他的剑,是人生绝大的错误。
跟随姚连洲两侧的,是前涐湄派“铁峰楼”弟子杨真如等十三人,另加“兵鸦道”李侗等二十余名主力修习长枪的巫丹高手,共计四十二柄长枪,已然朝着重甲兵垂下来瞄准;紧跟在姚掌门身后左右的有“镇龟道”两位“巫丹”顶尖拳士桂丹雷与楚兰天,两人双手拳臂都缠上能抵刀枪的皮革;更后处还有身材高壮的朴刀手符元霸;提着宽厚鬼头刀的尚四郎;臂伤已然痊愈的年轻双剑客卫东琉;最后头还有陈岱秀策应。他们加上“兵鸦道”和“镇龟道”其他近战高手,合共逾八十人,没有发出一声呐喊,只是带着沉重的杀气,合成一把尖刀,直刺装甲丛丛的敌阵!
不啻梦幻的战队。
姚连洲领在冲锋阵端,下一瞬间已及重甲兵前列。
站得最近姚连洲那个士兵,提着盾牌与单手砍刀,直视巫丹掌门接近中的脸孔。姚连洲束起的乌亮长发因为冲势而摆动,白皙而分明的脸,透着一种冻结人心的冰冷。士兵其实比姚连洲还要高大一个头,但他感觉却是被姚连洲俯视。
他本来不应遇上此刻境况。这是绝对的不幸。
但另一方看,能够这样死,又是世上罕有至极的奇特际遇。
那士兵根本连动一动兵刃的时间也没有。姚连洲将“单背剑”刺进他喉颈的动作,随意得像提着毛笔在纸上轻点。
士兵的生命,成了传奇里的一抹墨迹。
姚连洲以“巫丹行剑”的蛇形步,在重甲兵之间轻盈地穿越,足底每踏地一次,手里就淀出一朵血花。三个军士被“单背剑”连环命中,只有一个保住性命,但膝后弯筋腱被削断,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
这样的战力,超越了士兵想象能力的界限。
随同姚连洲杀到阵来的李侗与杨真如等四十二人长枪团,也各自在战线上挑拨出阵阵血雾。
他们与士兵的个人战力,同样强弱悬殊,却并未贪功抢击,只是保持着阵势,保卫姚掌门两侧,以免他孤身陷入敌方的重甲兵海之中人数,是对方最大优势。
杨真如这十三个前涐湄枪客,战意更是高昂,双臂将枪杆运舞如龙,劲力之强猛,甚至将好几片厚重的护甲也都刺穿!
他们以降兵身份投入巫丹,虽与山上的新同门并无芥蒂,但心内深处还是存着挥散不去的抑郁;今天他们终于有机会正式为保卫巫丹派上阵作战,证明自己的忠诚,莫不尽情宣泄。
至于李侗等巫丹原有枪法高手,发挥起来也是威力惊人,枪阵冲击之处,就如泛起一片杀人的波浪。原来杨真如等加盟后,无私将涐湄枪棒的奥秘教授给巫丹同门,两派精要互相参详之下,巫丹枪术这年余来有了长足进步。
紧随在姚连洲身后的桂丹雷和楚兰天,则只是专心致意地跟着掌门高速的步伐。“单背剑”跟前倒下的士兵增加至五人,但这两位当世罕见的拳士,至今还没有出过手。只因为二人此役唯一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掌门。
这是师星昊失踪前向他们下达的命令。
有一名雄壮的士兵靠着厚重盾牌及铁片甲保护,拼死冲入巫丹派左侧的枪阵,成功把两根长枪压住,到了枪手近身的距离,正准备挥刀砍杀。同时枪手之间的空隙杀出一条甚高大的汉子,发声吐气间迎头挥下一片宽阔刀刃,正是“兵鸦道”里以力雄见称的符元霸,“巫丹斩刀”势如山崩,那士兵哪来得及反应,战盔连同头颅遭硬生生劈破!
另一边也如是,李侗等人的枪阵只不过稍有空隙被敌人冲入,后面卫东琉即振起双剑填补,一条手臂自腋窝无铁甲保护处遭剑锋砍断,带血飞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