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连洲率领的人数,明明不及对方三成,可是一交锋之下,战况却是如此一面倒得荒谬。这场面甚至难以用“交战”来形容。
而是“清理”。
这时从东、西两侧攻入“遇真宫”的各两百名轻步兵,穿过了众多殿舍之间巷道,赶到杀气弥漫的广场旁。他们赫然看见:正南面最强的重甲战友,正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巫丹战士迎头痛击,扬起血雨漫天。
两军急忙救援,每边各带着的四、五十名步弓手,马上匆匆列成射阵,准备从两翼射杀姚连洲的锥阵!
但那东军的众多弓手还没来得及搭上箭矢,又有一支诡秘的战队由广场中央壕沟出现,高速冲近过来,突然就进入了近战范围!
姜烂取代失踪的副掌门师星昊,领导近百名巫丹弟子冲锋而至,其中只有二十余人是“兵鸦道”或“镇龟道”级别的精英,其余都是入门较浅、还未充分展现潜能的巫丹门人。然而他们此刻朝着禁军弓队冲杀的气势,半点不输给姚掌门所率领那支主力军。
每一个留在巫丹山的人,皆崇信本派“天下无敌”的理念,并且甘愿以剑和肉体实践这四个字。
不管敌人是谁。
姜烂外表就跟两年前在成都暗街袭击邢猎那时无异:一身紧身黑衣,左手穿戴着鸟爪似的臂甲,右手斜斜提着锋锐无比的精钢长剑,奔跑的步履却比当夜担任“兵鸦刺客”时更要迅疾!
他缺去鼻子的丑脸,散发出极度凌厉的杀气。这是自成都之后,他首次再披“兵鸦道”战衣。那夜的遗恨还没有忘记。自行革除“兵鸦道”资格这两年多来,姜烂无一天不是专注苦练,为的当然是将来再遇“巫丹猎人”。
但首先我得冲破这一劫
姜烂是巫丹派中坚一代弟子里,公认领导能力最强的一人,执行力更胜过思虑周密的陈岱秀西安一役里,他果断地召集了大量外地道场的弟子前来救驾,就是指挥力的证明。因此当师星昊不在,他自然就上前填补了这个空缺,无人异议。
“上吧!巫丹弟子的名号,是要用鲜血赚回来的!”
姜烂领着同门冲锋时,不脱他嘴巴厉害的专长,高叫着激励众人。
对面的弓阵急忙加快搭箭,并转移向冲来的巫丹武者。负责守护弓手的步兵,也提着刀盾长矛等踏出来掩护。
但这等同拿一块布去挡卷来的波涛一样可笑。
巫丹刀剑扬起另一浪血花。弓折弦断。
跟随姜烂的巫丹战士里,有年轻的“兵鸦道”剑手焦红叶。自从被童静在“盈花馆”以“追形截脉”重创右腕,他的用剑手始终没能完全康复过来。于是他就着自己的伤另辟践径,改用一柄比前更长的四尺剑,剑身却只有前头五寸开锋,中后部钝如铁板,可用左手握持,借助虚弱的右腕发力。这种双手剑,糅合了好些长枪技巧,但又不用完全抛弃他以往修习的剑法,焦红叶凭此重新开拓了个人武途的一条新路。
此刻他双手运剑,一边移步一边不断拨打圈刺,很快就有两名步卒死于他尖锋之下。除焦红叶以外,廖天应、骆森泉和钟亚南三个巫丹一线高手也在阵中,同样当者披靡。
在这数名精英率先冲杀之下,东面的步弓阵瞬间崩溃,无法再威胁姚连洲的主阵。同时,另一支七十余人的巫丹战队,也朝着“遇真宫”西侧的禁军步兵进攻。
领在这战队前头的,是个犹如飞行中的黑色身影,双手左右锋芒,一泛青蓝,一耀朱红。
除了巫丹首席战将葉辰,还有谁。
他身后两侧,拱卫者“兵鸦道”顶级剑士文兆与双剑高手唐谏,这阵势与早前突袭神机铳兵的山脚夜战时无异。
禁军步兵还没看清楚来敌,“坎离水火剑”已然破风振起。
点点血雨洒在葉辰脸上。他那两行眼下刺青,没有动一动。
当年铁青子公孙清率领门下“巫丹三十八剑”攻破物移教,其中只有五个人生还。
回到巫丹山后,五人同意找投降的物移教徒锡日勒,在各人身上或脸上刺上一个物移教纹身,以纪念这改变巫丹派命运的惨烈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