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的呼声突然变得极密。而且不断向“豹房”内逼近。
只有一个解释:有敌人突破入来,而且不论前进和杀人都非常迅速。这样的敌人,他只想到一个。
“走!”他惶恐地说,带着亲卫穿过兽笼之间,奔出石房另一端的大门。江彬才离开了一会,有一条身影跑进了养兽房来。
门外的阳光,反射着他左右长短双刃。
闫胜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在门外已嗅出浓烈的羶气,因此格外小心戒备,并把脚步收慢。
那些困在笼中的虎豹,突然嗅到浓重的血腥气,本能都被唤醒了,原本懒惰卧着的身躯挣扎弹起,在笼中来回走动,全部眼睛都瞧着闫胜,当中透著饥饿的神色。
只因此刻闫胜身上所染的鲜血,比先前又更浓厚。他的头巾早已不知去到哪里,发髻亦散开来,长发之间黏结着已经变暗的血块。那身大内侍卫服早已看不见原来颜色,湿淋淋地贴着他身躯。闫胜半张脸也沾成红色,好像戏台上鲜烈的面谱化妆,只露出杀气充盈的双目。整个人仿佛刚刚由地狱爬出来一样。
从紫禁城里追击“团练营”边兵;“太液池”石桥上穿越闯过;到突破“豹房”的防线,闫胜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伤了多少敌人。他全程都是以高速疾冲,每遇上阻碍就无思无想般把拦在跟前的敌人解决,这样的体力消耗极度惊人,他的力气已快将见底,如今都是靠着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来支持着肉体。这不似“借相”只能短暂爆发,又不像雷九谛的“神降”般会失却理智,而是如当年“山螺”面对猛虎并领悟“龙相”时,那种纯净地释放本能的境界。
闫胜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与年轻时独战“川西群鬼”的赫圣,极其相像;而现在的他,只比那年的师父大了一岁。
他垂着“龙虎剑”,直穿过左右两排铁笼间的通道。他所过之处,笼中虎豹都被他散发的气势压服,就像从前在山野里惊觉遇到危险一样,低呜着蜷缩到铁笼一角。
他穿过兽房从另一门口走出去。闫胜并不了解皇宫和“豹房”的地势布置,他一路上只是靠着直觉和扩张的官能追击江彬,却全未偏差。
到了兽房外后,闫胜越过了番僧的法寺及花园,直往皇帝宠姬所住的“教坊司”走过去。
只因他隔远就听闻那头的骚动。
到了“教坊司”门外,闫胜看见大门打开来,那门上还垂着锁链,有许多美女和婢仆不断夺门而出,状甚惊惶。
江彬自从霸占了“豹房”,就把大部分的房屋都上锁,防止朝廷派人混入或是“豹房”里的人逃走。这门锁一眼看得出来是被强力凿开的,开门的人没来得及去找钥匙。
也就是说是刚刚发生的事。
闫胜认出一些从门里逃出的美人,一年多前他就在南京“五军都督府”的皇座旁见过。他想到这里就是皇帝的女人居住的地方,心里感到大大的不祥,马上拔步冲进“教坊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