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凌若烟从屋里盈盈步来,一头秀丽乌发垂肩而下,身穿青色罗缎裙裳,肩披翠色软烟罗,肌如凝脂,腰若约素,不盈一握,勾勒出一道曼妙弧线。她薄施粉黛,唇若涂丹,宛若大海星辰的美丽眼眸里,少了先前凌厉无匹的锋芒,多了一分柔情似水。
比起浪九鸦来说,凌若烟整个人如释重负,脸上气色红润许多。毕竟,原先最棘手的麻烦尹文仲已被剔除,如今比武招亲的胜者是浪九鸦,等同于金乌山庄可以关上门来,自己好好处理这件事。
凌若烟手持宝剑,移至浪九鸦身旁,莞尔一笑,调侃道:“怎么了,我们的新郎官怎么待在这里喝闷酒,莫非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听到新郎官三字,浪九鸦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差点跳了起来。他猛地转头,面色慎重地说道:“我可先说,我决不会接受这门婚事,若你要新郎官的话,另请高明吧!”
“听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嫌弃我们家如月不成?”
“若烟姐,我可没闲情逸致陪你说笑,事关重大,我可不想有半分马虎!”
“想不到你在擂台上威风八面,叱咤风云,面对男女之情,竟是畏首畏尾,胆小如鼠。”凌若烟笑吟吟道。
“你要数落我也无妨,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反悔。”浪九鸦皱眉道。
“瞧你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这不就是要替你去想办法。”
“你要去哪里?”浪九鸦问道。
“我要去找家主谈谈这件事,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你们的婚事解除,既不伤损金乌山庄的名声,同时又遵守诺言,不亏欠于你。”
“你们现在才想办法?”浪九鸦听出其中的意思,不免有些疑虑。
“放心好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凌如月信誓旦旦地说道。言虽如此,她目光却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虽然稍纵即逝,仍被敏锐的浪九鸦捕捉到了。不过,浪九鸦还指望她帮忙脱身,并不打算道破,免得狗急跳墙。
“那就有劳若烟姐了。”浪九鸦吁了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理当顶天立地,抬头挺胸,怎能时不时叹气呢?你用不着担心,我不说话不算数之人,就算事情真有变故,我拼上这条命也会帮助你。”言罢,凌若烟翩然转身,兀自地往别院外走去。
按理来说,事已至此,浪九鸦只能静观其变,耐心等候佳音。但是,他可不是惯于把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的人,一见凌若烟离开之后,他高举酒盏,一饮而尽,旋即身形掠起,翩如飞鸟,轻盈似猫,跃上屋瓦。
他虽暂无脱身之法,但集思广益,总比一人独想来得好。如今这个局面,最能与他感同身受之人,那便是同为此事烦恼的凌如月。凌如月是金乌山庄的人,说不定她多少知晓凌淮安的方法,就算她毫不知情,她不想嫁给自己,必然也会思量出一个方法。
正当他想动身之际,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风声,迅快破空,来势甚急。霎时间,忽见一道人影横空掠来,脚踏矮墙,施出一招平沙落雁,不偏不倚地停在池塘旁的假山上。
浪九鸦剑眉微轩,双目如炬,寒光电射,紧紧盯着那名不速之客。他看得出来此人轻功不弱,虽穿着夜行衣,但腰如柳枝,身形娇小,眸子犹如一泓秋水,清澈明亮,俨然是一名女子,而且年纪多半不大。他心念电转,忽地道:“你看起来很年轻,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莫非你就是杀死裘锋和殷鸿的凶手?”他暗自揣测,凶手本来应该是希望自己门下弟子夺得头筹,如今被从中搅和,必然心生恨意,想杀死他宣泄怒火,亦在所难免。
月光之下,女子噤若寒蝉,一语不发,沉着冷静,目光紧攫着浪九鸦。
倏忽间,她眼角微扬,眸中敌意立现,但见她腰身一拧,足尖轻点,一掠而前,宛若白驹过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朝浪九鸦胸膛刺来。
女子看似娇小柔弱,率先出剑,竟是强攻,招若闪电,势不可挡。待到三尺青锋近在眼前之际,浪九鸦身形一转,掌立如刀,左掌斜斩女子脉门,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内劲。
女子似是嗅到危险气味,斜移三步,手腕一翻,剑法从原先狠辣凶猛,转为以巧取胜,剑势陡然间变得怪异飘忽,云谲波诡,剑招中以虚掩实,以实夹虚,相辅相成,反倒形成一种特殊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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