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火药炸裂的景象,就如同现在他们所处的战场一般,残肢断臂遍地都是,那岂不是地狱一般吗?而自己如果面对此等情形,能够保持淡定吗?
不约而同地,二人望向明中信,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这位到底是佛祖?还是恶魔呢?
明中信一看他们这般模样,岂能不知他们的想法,不由得叹息一声,苦笑道,“二位大人,此物事关重大,想必你们也已经想到,此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明某也不会使用啊!因为,明某也想不出来,这对大明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二位大人见多识广,肯定明白其中利害。不如,就由二位大人定夺,此物究竟要不要他现世?”
明中信耍了个奸,将这个难题抛向了王守仁与吴起。
确实,在他将炸药制出之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究竟要不要让这炸药现世,这究竟对大明是好是坏?
如果此番不是深怕在途中被人暗算,为防身拿了一些备用。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但是,他未曾想到,自己一时不小心,居然陷入了死地,万般无奈之下,他才会拿出来使用,因为,虽然在朱员外等贼人围剿之下他肯定能够逃出生天,但王守仁、吴起以及这些军士怎么办?学员们要是有损伤怎么办?这些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而他,绝对没有办法保证大家毫无损伤地逃出生天,万般无奈之下,他才选择动用了炸药,而王守仁与吴起自是看到了炸药在战场上的作用,肯定会想要将之用在战场之上,而自己只能与他们说清楚,毕竟,炸药之事,事关重大,如果被朝廷征用,它的用途就绝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王守仁与吴起看着明中信,心下细思。
这炸药之事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如果被居心不良之人知晓,只怕会引来血雨腥风,如何运作,必须得慎之又慎。
“此事容后再议,但咱们三人必须统一口径,乃是天雷相助!”王守仁望着二人沉声道。
吴起与明中信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自是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而明中信欣慰地看看王守仁,这位钦差大人不错,没有被功勋诱惑,换一个官僚的话,如果见到炸药的威力,必然会被其身后隐藏的巨大利益所引诱,绝不会舍弃这份利益,即便不会拒为已有,也必然会上奏朝廷,为那名垂千古的机会心动,肯定不会隐瞒下来。
这王守仁居然能够将这份诱惑即时放下,日后必会成为一代人杰!
“好了,不说这些了!”王守仁笑笑,“明师爷,你说说,在一线天前,你是如何将那些贼人炸伤的,又是如何知晓贼人有数百人之多的?”
吴起也是一脸好奇地望着明中信,毕竟,他之前听到军士们说明中信凭借一已之力将贼人炸了个粉身碎骨,破坏了贼人的如意算盘,但他当时到一线天外查探,未在现场,此时听闻王守仁询问明中信情形,也很是好奇。
明中信望着二人一脸的好奇,知晓如果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只怕自己根本不得闲啊!
“大人,其实,明某当时见到贼人之时,也是心虚不已,毕竟,贼人众多,咱们这点兵力根本不够人家一个冲锋杀的,相信那朱员外肯定知晓这种情形,但他们却未曾立刻下令围攻咱们,故此我感到很是奇怪!”
王守仁满脸的后怕,点头承认,“不错!我当时见到贼人在咱们身后包抄,也是心惊不已,深怕他们直接攻击,那样的话,没有吴将军在,军心只怕会瞬间丧尽,到时就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当时,我只顾害怕了,未曾想到这点。而且,我当时还想要先下手为强,乘他们立足未稳之时,强行攻击贼人,也许能够争取到一丝逃脱的机会。对了,说到这,有一点我就想不明白了,当时你向我口语报警,说是贼人还有伏兵,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是啊!当时我感到奇怪,就不自觉细细观察起来,至于能够发现贼人还有伏兵,那就要靠我家传的听音之法了!”
“听音之法?”王守仁一愣,不解地望着明中信。
“不错,听音之法,此法能够体查几丈开外的细微之声,如果在夜里,更是神奇,能够听到几里之外的声音。”明中信自信地点点头。
“有此神奇之术?”王守仁与吴起一脸惊愕。
“是啊!如果不是这听音之术,我又如何能够得知贼人还有伏兵?”明中信笑笑,反问道。
“那倒也是!”王守仁点头道。
“当时,我见那朱员外有异常,就运用听音之法查探他们后面的情形,同时也是想要知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看有无破绽,咱们能够利用其逃出生天,但却歪打正着,居然发现,在他们身后,居然还隐藏了一百余人,这下差点把我吓死!”
“于是,你就发现了这一点,才报警阻止我?”王守仁补充道。
“不错,当时我发现这点后,瞬间念头电转,同时也发现了您的举动,立刻向您报警,让您不要轻举妄动!”
“我当时就很是奇怪,你是如何得知的,但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我想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当时情势紧张,你绝不会无的放矢,才压下了心中想法,静待你的应对。”王守仁点头恍然。
“我见大人听劝,就放下心来,迅速想到了,自己故作就擒,混到贼人当中,再引爆炸药,先将他们炸个落花流水,再让咱们军士们进行冲锋,到时,即便无法尽数消灭这些贼人,也会令他们胆寒,咱们就有机会逃出生天!随后,我用秘语通知了明兴让他稍安勿躁,约定了计策,没想到明兴将我的吩咐完成得很好,也即时与您杀到,将贼人一网打尽!”
“高,真是高啊!”吴起听到此处,具体事宜也尽数了解,作为一个老兵,他自是明白,当时的情形有多危急,如果不是明中信当机立断,只怕钦差大人与军士们绝对会全军覆没。对于明中信的应对,他真是佩服异常。
“明师爷啊!我当时可差点被你吓死啊!如果不是你劝我以大局为重,保住这有用之躯去云南赈灾,只怕我真的会与那些贼人玉石俱焚啊!不过,我当时可真心对你愧疚啊!心中下定决心,立下誓言,今后有命回转京师,必一生照顾明家。”王守仁轻叹道。
“实乃是大人英明,在那种情形之下,咱们必须做出那般决策啊!大人不须对我愧疚,实乃是情势所逼,况且是明某的决定,与大人无干!”
“唉!不说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那般赌定,贼人就会听你的?”王守仁皱眉道。
“其实,明某也没把握,不过,当时我已经观察到,这些弥勒会余孽面上尽显疲态,虽经掩饰,但却依旧无法尽数掩去,而且,马匹肯定无法掩饰,全身流汗,根本无法抹去汗滞,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们肯定也是立足未稳,必会想要整顿一番,到时再狠杀一番。而且,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那朱员外与尊者对我恨之入骨,肯定想要将我碎尸万段,但在那之前,必会想要将我狠狠折磨一番,故此我就搏一搏贼人们想要活的明中信!才提出那般条件,以我的束手就擒换取你们的活命机会。幸运的是,贼人们如我所料,同意了我的条件!”
“我相信,那些贼人绝不会信守诺言,其实,也就是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啊!幸亏你有后招啊,否则贼人们在你束手就擒之后毁约攻击咱们,只怕现在我已经沙场裹革了!”王守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