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青信等人簇拥着小草走后,皮氏从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她不得不承认,凭着她这把老骨头和陈家这点骨血,已经完全留不住小草了。
待小暖从月子里出来,她更不敢再打这姐俩的主意。秦氏那里有小暖护着,她也碰不得。以后她该怎么办?
听着柴玉媛哭声和雇来的这些人的干嚎声,被明晃晃的太阳晒着,坐在院子里的皮氏头脑发晕,她依稀仿佛又听到了五年前驿站内,秦氏母女仨那撕心裂肺地哭声。
如果能回到五年前,她一定不会再劝着儿子休秦氏娶柴玉媛。儿子死了,丈夫死了,她知道错了,但秦氏母女仨已成她高攀不得的大人物,再也不会回陈家孝敬她这个婆婆、奶奶了。
想到以前秦氏是这么待她的,再看看现在柴玉媛是怎么待她的,皮氏老泪横流,她真的后悔了。
“我的亲爹啊——”雇来哭灵的人声音忽然拔高,皮氏转身,居然有人来吊孝了。
这人虽也因为国丧穿着素白的衣裳,但白衣上的同色花纹让太阳一照,流光溢彩,头上的银簪、耳朵上莲子米大的珍珠也闪着光,阔气逼人。
皮氏眯了眯眼睛,才认出这个让两个丫鬟扶着的贵夫人,竟是她家的丫鬟,汀兰!
当年汀兰从扬州回来后,柴玉媛嫌她碍眼,柴智岁便把汀兰送给了他的狐朋狗友当妾,这才多久的事儿啊,汀兰就出人头地了?
皮氏看着她给儿子上香、送纸钱,拿帕子意思意思地沾了沾眼睛,便一扭三道弯地到了自己跟前。
“老夫人,节哀。”
皮氏忍不住问,“汀兰,你这是打哪来?”
“放肆!我家姨娘的闺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扶着汀兰的丫鬟怒喝道。
汀兰拿帕子沾了沾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子,又抹过耳上明晃晃的珍珠,才慢悠悠地道,“陈老夫人是我的故人,不可造次。”
“是。”丫鬟屈膝,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
汀兰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椅子上的皮氏,“老夫人,我有话跟陈夫人说,不知她在何处?”
柴玉媛的哭声这么大,皮氏才不信她听不到。这死丫头在自己面前摆架子,皮氏想着让她进去被柴玉媛抽几鞭子也好,“她在内院,你去吧。”
汀兰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有关于陈老爷之死的重要线索,老夫人随我一起来吧。”
皮氏猛地站起来,“你知道青柳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我知道她跟谁在一处。”汀兰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抬手让丫鬟扶着她,挺胸抬头地向后院走去。
皮氏虽觉得汀兰是在说假话,但还是忍不住跟了去。
待到了后院,见到蠢胖如猪的柴玉媛狼狈坐在一片狼藉中痛哭,汀兰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是太值了!
门口的早莺见到汀兰这架势,便皱起了眉,“你来做什么?”
汀兰沾了沾嘴角,她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才不会跟庶民家的下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