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圣自小便是众星拱月,被当作储君培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他没爱过谁,也不明白如何爱。
也许,这一刻,他有些懂得礼和智说的那些话。
白惜棠始终看着那个锦盒,上面精致的刻纹,勾起她的回忆。
她没想到,舒子圣竟然这么简单的就把发簪给她。
所以,他打算放她走?
白惜棠缓缓抬头,对上一双忽明忽暗的眼,他站在阴影中,分辨不清明表情。
“真的?”她的话语充斥了难以置信。
舒子圣轻轻点头,“如你所愿。”
转身的那一刻,他双睫低垂,投下一层剪影,掩盖住眸中那一抹不舍与哀伤。
白惜棠看着他离去,步伐不紧不慢,忽感闷闷的,也说不上来为何,只呆呆的目送他消失在栏后。
良久,听闻“吱呀”的声响,屋中重归宁静。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见停,啪嗒啪嗒的拍打房檐,似乎也在拍打她躁动的情绪。
白惜棠不喜欢去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收拾好心情,她快步走出去,屋外已不见曲至思。
他走了,只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和一只鸟。
那鸟儿黑色与棕色相交的毛色光亮,十分精致可爱,字条被它咬在尖尖的小嘴中。
瞧见白惜棠出来,它似是认得,振翅停在白惜棠的肩头,将折叠整齐的字条递给她。
曲至思素来不会不辞而别。
白惜棠抬手,字条落在其手心,她不由想起舒子圣方才所言。
不,不会。
纵使曲至思真的是罪臣遗孤,她也不会害怕,他该是知晓的,他是她的知音。
打开字条,曲至思行云流水的字如他这个人,儒雅温柔,又透着高洁,笔锋利落。
“家事告急,歏州再会。”
短短八个字,白惜棠仔细看了半晌,方才抬头。
烟雨蒙蒙,曲径通幽。
热腾腾的佳肴已凉,唯有小炉上的酒,尚有温意。
她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回屋找了一把油纸伞,撑开,就着泥泞与雨,在青石路上狂奔。
倾斜的雨点一颗接一颗,线一般打在她的脸上,衣裳上,不一会儿,全身都湿透了。
但她的步子不曾减缓,溅起水花阵阵,涟漪圈圈。
待到达曲至思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她十分沮丧,呆呆立在院门外,看洞开的门里,不再有熟悉的温柔身影。
看来他走得很急,甚至没有给她一个送别的机会。
白惜棠握紧手中的字条,说不出此刻是何感觉。
再仔细看一遍曾给她温暖的小屋,明眸低垂,她发现屋外的廊上有一个暖手的小壶。
平静如湖的心像是投入一颗石子。
“咕咚”
涟漪散开,波澜万千。
白惜棠疾步走过去,将伞放于一旁,蹲身,暖手壶被捧在掌心。
凉凉的雨天,捧一个,再适合不过。
被雨水打湿的冰凉双手顿时血液通畅,那暖,已然传入心底。
定是曲至思知晓她会来,便在此留了暖壶。
就算走,他也并未忘了她。
白惜棠唇角微微上扬,阴霾散去,一脸明媚。
缠绕在心底的疑惑解开,她上前,合上门,然后撑伞,弯着眉眼回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