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拿了菜篮和酒坛,跟在马老头身后,沿着迎宾阁的走廊,穿过一座花厅,走过两扇屏风,来到一座小巧别致的庭院里。
庭院中有一假山,正面建有三间雅舍。虽不甚高大,却修造得十分精致。马老头背着丁照伦,快步走到中间的房门前。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黑,马老头放下丁照伦,喘着粗气,摸黑点亮了灯。
萧爻这才看清,屋子里一应用品,无不十分华贵。心知这是丁照伦的卧室,他身为长寿客栈的少东,大老板的儿子,日常用度,自比寻常之人奢华得多。
马老头已将丁照伦摆放到床上。回望着萧爻,喘着粗气。道:“萧少侠,少掌柜仍是昏睡不醒,请少侠大显身手,神功救治。”说完,咚地一声,对着萧爻屈身下拜。
萧爻脸上一惊,也立即对着他磕还了一个头。道:“马叔,我还年轻,怎能受你这么重的大礼?丁兄与我一见如故,你就是不说,我又岂会不救?你快起来,我立即设法医治。”
马老头感激地道:“我……我心急少掌柜的伤,也是糊涂了。哎哟!有劳少侠,那可真是太好了。”
萧爻将他扶起。道:“马叔,论起来,我是小辈,你刚才向我下跪,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马老头道:“是,是。哎呀,我可真是急糊涂了,少侠,你别多意。”
萧爻本想让马老头在旁边搭把手,可一听这话,真怕马老头办事糊涂,应了一声。道:“你心急丁兄的伤,我也不怪你了。你去弄盆冷水来,待会儿我有用。”
马老头道:“好,好。我立即去办。”马老头说完,快步走出房间。
萧爻走到床边,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细细思量了一番。暗忖:“适才雅阁里抚琴之人是谁呢?听他所奏之曲,韵律急促,琴声中充满了征战和仇恨。可惜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不知那曲子产自哪朝哪代?出于何人之手。不过,我神州雄踞东方数千年,向为礼仪之邦,应该不会有这等充满仇恨的曲子流传下来。”
“若不是我中原的曲子,又是哪里来的呢?莫非是扶桑国的?”
想到扶桑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纪诗嫣。萧爻心中一酸,心知其实是自己想念纪诗嫣,才会胡猜乱想。将所见所闻,也毫无根据地想到了纪诗嫣的身上。自嘲道:“马叔刚才自称自己是糊涂之人,我还当真了,怕他糊涂误事,将他支开。哎!我何尝又精明过?”
又道:“我要是脑袋精明,只怕早就学做生意去了,那也不必学武功。上天对每个人都有妥善的安排,就看运气是好是坏。”
只听马老头的声音说道:“萧少侠,我听到你在说话,是少掌柜醒了吗?”马老头双手端着一盆水,走进屋来。
萧爻道:“少掌柜还没醒。马叔,辛苦你了。”
马老头道:“我刚才听到你的说话声,还以为是少掌柜和你说话呢。”
萧爻道:“没人和我说话,我刚才在推想那雅阁里的人,不由自主地说起话来。”
马老头将脸盆放到桌上,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提那灾星做什么?自从她来到我们客栈,生意没了,那倒不怎么要紧。可要紧的是,她将少掌柜迷糊得神魂颠倒。哎!少掌柜这次昏迷不醒,我看多半是中了她的妖术。”
萧爻双眼一亮,心想:“听说茅山道士会法术,有不少人争相膜拜修炼,可能当真有些旁门左道之士会点邪术。然而世间没有妖精,也不会有妖术。雅阁上抚琴之人,也只是将内力注入琴弦之上,引人心神迷糊,而胡思乱想。说那是妖术,我看还达不到。”道:“马叔,你认得雅阁上的人吗?”
马老头却说道:“哎!红颜祸水,这话一点也错。女子生得十分美貌,便会迷倒许多少不更事的少年人,这本来也怪不到谁。可如果一个女子仗着自己的美貌,利用别人对她的仰慕专门迫害好人,那必然是要遭天谴的。”
萧爻听他答非所问,一开腔便有许多怨言,多半便是因为雅阁上的女子引起的。又道:“马叔,你说雅阁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马老头一脸讳莫如深。高声道:“她不是女人!她是妖精,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萧爻眼见马老头对雅阁上的女子成见极深,再问下去,多半也了解不到自己想了解的。笑道:“钟馗和张天师对付妖魔鬼怪都很有一套。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钟馗,也没有张天师,要不然,倒可请那两位仙人来作场法事,妖魔鬼怪,美女画皮全都逃不掉。”
马老头却道:“用不着请钟馗和张天师,只要心性足够淡定,妖魔鬼怪也害不到。美女画皮,眼前倒是好看,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副臭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