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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新齐县平山镇,江府。
管家张福带来张庄被毁的消息,李鸣锋又气又急,十余年辛苦化为泡影,最可恨的是自己养了条白眼狼,难怪妍儿一直不喜欢自己与伏虎寨往来。
看到丈夫脸色发青,呼呼直喘,妍儿劝道:“人没事就好,些许浮财,没了也就没了。”舒永杰带兵前往张庄,张福见事不妙带着庄丁先跑了,直接投奔平山镇,有将近两百人。妍儿张罗着安排这些人住下,那边车马行送来了急报,近万匪军进入德州,正朝新齐县方向而来。
李鸣锋一拍扶手站起身来道:“来的好,我正要报毁家之仇,这些贼兵送上门来了。妍儿,你让庄上的弟兄跟我前去迎敌。”
张庄逃来二百人,江家在平山镇至少能拉出四五百人,若是发出召集令等上两天,千余人马可至。妍儿一直认为张先生兴建后寨、救助孤儿的做法有些太过了,今天看来张先生确实是深谋远虑,为江家谋百年基业。十余年间后寨的那堵石墙已经远比新齐县的城墙要结实,加上护墙河、守城器械,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贼军要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攻进其中。寨内里面存储着足够的粮食,足够二千人在里面生活一年,万一石寨攻破,后山还有通道逃走,可入山而走、可顺河而下,有府中这么多护卫保护,根本不用担心安全。
江老夫人已经不再管事,江府名义上的主人是江安义长子江晨智,江晨智已经十五岁,去年通过府试,成为秀才,比起其父江安义还要早上两年。雏凤清于老凤声,无数誉美之辞涌来,江老夫人对这个长孙更是宠溺得过头,江晨智难免有些飘飘然。
冬儿看到儿子变得趾高气昂、目空一切,心中暗急,带着江晨智前往新齐县拜见余师,余知节一通考校拍打把江晨智从天才梦中打醒,原来自己以为的天纵之材不过是死记了几本书,自己所做的诗勉强称得上中规中矩,哪有父亲诗赋的半点灵气,刺史大人取中自己多半是看在父亲的情面上。
回到江府的江晨智放下浮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中事务由冬儿和妍儿两人打理。冬儿不愿抛头露面,只管着府中内务,对外之事便是妍儿的事,而这位姑奶奶未出嫁前便做着江家的主,被江安义寻回家后,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住在江家,只要冬儿不与她争抢,顺理成章地成为江家对外话事人,所以李鸣锋才会向她请求调动江家护卫。
这些多年夫妻,李鸣锋已经向妍儿坦诚了他的身份,不过他表示与元天教不再牵扯,安心与妻儿生活。妍儿知道丈夫是条困龙,一时渴望着腾空兴云布雨,因为自己和儿女才甘愿蜗居在张庄,他与伏虎寨的那点小动作妍儿心知肚明,常感对有些愧疚。
妍儿曾私下里试探过李鸣锋,是否愿意到哥哥手下任职,二哥在大哥的照看下已经是定远将军(正五品上)了,丈夫的武功才学不在二哥之下,不用几年也能做个将军吧。可是李鸣锋严辞拒绝,妍儿暗中叹息,知道丈夫是不想被人看成依靠裙带关系,真是成也自己败也自己,不知是谁拖累了谁。
李鸣锋跃跃欲试,妍儿只能遂他心意。一声令下,江家护卫迅速武装起来,府内、车马行、镖局有战马二百余匹,上好的兵器不缺,多是张先生从西域购进的百练钢刀。丈夫要出征,妍儿把江家的家底都搬了出来,带着李鸣锋来到后寨,打开军械库,里面陈列着居须轻甲、细鳞甲,上好皮甲。
郑朝允许百姓拥有刀剑,但对甲胄的数量却是严控,普通百姓私藏盔甲便是死罪,八品武官(县尉)允许自置皮甲一副,七品武将则许两副,六品武将许置甲五副,五品则为十副;四品以上武将许二十副,文官许十副;三品以上武将许五十副,文官二十副;男爵五副、子爵十副、伯爵五十副、侯爵百副,公爵二百副,王爷置甲数与护卫数同。江安义是平山侯,按制可置甲五十副,加上江安义是五品将军,再添十副,也就是说江家允许置甲六十副。
李鸣锋看到仓库中银白的居须甲就有五十副之多,细鳞甲、明光甲、锁子甲等铠甲不下百副,至于皮甲更是堆积如丘,若是被人告发,江家恐怕罪责不轻。
李鸣峰挑选了二十副居须甲,二十副细鳞甲,二十副皮甲,刚好是江家能拥有的盔甲数,不过细究起来,江安义兄弟身边还有百余名亲卫个个都有盔甲,早已超出了朝庭规制。这种事情谁也不会认真查究,那些王爷身边的卫队真如规定的那么多吗?哪个公侯家中的盔甲没有超过定制,甚至连乡间士绅家中也藏有几副铠甲。
送走精神焕发的丈夫,妍儿开始处理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