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经乱石遍地,闻之便是一股股呛人的土味,可如今却是有着一番翻天覆地之变的模样。许临夏不由地有些胆寒:“这可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凌珏斟好了茶水,双手递了上前:“许大人也算饱读诗书,因何不懂这其中的褒义?”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乃是一切正道人士眼里都容不下的。用刮目相看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可真是承受不起。
他也是为形势所逼。只是,做了什么便是做了,没有人会有那份闲情逸致来听他的解释的。况且,若是能用言语解释得通的东西,那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对立也便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又何来的各种误会与为难呢?
“珏公子。”许临夏看着操练得正入佳境的军队开口,诚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料想这句话多半是没什么必要了:“如若你现在收手作罢,我可还当从未见过今日这事。”
“我是什么人,许大人应该也最是清楚不过了。”这世上太多的东西是一踏上就不会再有回头路的,况且今日所为的事情还是要与朝廷对着干。那么不搞出点儿名堂,便是真的没有道理了:“你不用在这里徒费口沫来劝诫于我,自然,我也不会多嘴多舌地请你做睁眼瞎。”
“来人!”话音刚刚落地,就见凌珏抬手一挥,已是有数人聚拢了上来:“我知道你提前做了部署安排,留了人在外面策应。只是,俘获仲名军都不在话下。大理寺的人,又有何惧呢?”
“凭我未雨绸缪,结果还是你更胜一筹。”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许临夏并没有任何的不服。凌珏文武双全,又岂是他这个读了十年之久的圣贤之论的书生可以相比的?
他的那些谋划不过是小打小闹,能担大理寺卿一职也全仰仗陛下的信任。仅此而已罢了:“那你下一步是什么?”许临夏并没有奢望凌珏会放了他。
“在大事未竟之前,就委屈许大人了。”凌珏说这话时,眼神掠过了那练兵场上的众人,只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就好像在等待谁似的。
所幸,他的等待并没有多久,很快凌珏的脸上就漾出了一丝笑容:“瞧,许大人你现在可以安心待在此处了。”
许临夏顺着他的目光去望,果然见到不远处的一队人离他们所站之处越来越近。那队人中毋庸置疑,有着凌珏的人,自然也有他从大理寺带来的人。正是他留在外间以作接应的人被抓了。
这一切,也是早该想到的了。不过让许临夏欣慰的是,华珺和他的那个徒弟赵涵没有被抓来,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华珺猫腰先钻进了刚刚开启的密道之中,望着自己掌中的一豆橘红色的暖光,心却砰砰跳个不停。趁着它就快要溢出胸膛之际,华珺还不忘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赵涵:“你也跟上。”
“是。”赵涵没有什么力气地犹犹豫豫从嘴里崩出来这一个字。不是赵涵不想跟上,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就华珺手里那小小的火苗,照得亮华珺眼前的路便已是很不错了。他跟在其人背后,尤其是再被华珺那宽大的后背一遮,完全就是在摸黑走路。
说句不好听的,这黑洞洞的,要是他起夜的时候是这种情形,那早倒在坑里,不是被摔死就是活生生地被熏死了。
明明就是一条幽深又漆黑的小道,可不知在绕过了多少个弯之后,这小道通向的一端却骤然宽敞了多倍,好似一下子去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有人吗?”华珺的声音响起,可回响在耳边的除了他自己这句话的回音竟是什么都没有:“看来,里正果然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