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憋着一肚子气正要一股脑地发泄在陈唱的身上,门外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和路人呼啦啦地闪到了一旁,有人高声大喊道:“住手,住手,差官大人到了!”
单雄闻言硬生生地收住了大手,扭头一看见四名衙役抬脚迈过门槛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心里不由吃了一惊,他天生见到穿官衣心里就发怵,登时征在那里。
单掌柜的则是吓得脸色灰白,两腿一软差点被坐到地上。
单掌柜的也是老江湖,虽然答应了春娘帮忙,但毕竟没有想把事情真的闹大闹到官府去,要知道这些衙役可没那么好相与的,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只要被他们粘上,都得脱层皮。
老掌柜避之不及之余,心中十分气愤。
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谁他娘的如此好事,竟然把此事告官了?
老掌柜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不过要说随机应变,还得是这当爹的,单掌柜的颤悠悠地走向那些衙役,立时哀嚎一声,眼泪鼻涕地道:“众位官差老爷,你们可要给小的做主啊,小的奉公守法好好地做生意,不成想遇到了此等奸徒……”
他一边哭诉,一边拉了下儿子的衣袖,那单雄如梦方醒,也跟着嚎丧起来,那些伙计也是呼啦啦地全部都跪到了地上帮腔。
陈唱见这么多的人告黑状,只是冷笑不语,此种恶人先告状的情形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心说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你们那不要脸的本事,别拿你们思维的极限来挑战正常人的智商。
单老掌柜在哭诉的同时,可没忘了察言观色,那些差官中又一个是熟头熟脸的,进了门便朝他使眼色,顿时让他底气倍增。
可瞟那书生,却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此人真是驸马府中之人,如此一想心中又不由地胆怯起来。
四个衙役正在百无聊赖地巡街,听到一个妇人说绸缎庄中有人不法,再不去怕时就要弄出人命了,四人不敢怠慢便匆匆赶来,领头的那衙役目光一扫,喝道:“店家,那闹事的不法之徒是哪个,快快与我指证!”
江陵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衙门里的人手着实有限,远不如现代的网格管理那么细致,衙役们跟单家父子只是相识而已,谈不上多么的熟稔。
单老掌柜心知这事既然已经报官了,便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断不能说是受人指使诬陷他人,他伸手一指陈唱:“差官大人,就是此人,此人烧坏了小店的绸缎不说,还推脱耍赖。”
衙役先是看了陈唱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单雄的身上,问道:“你说说。”
单雄一门心思奔着讹钱来的,前因后果哪里说得清楚,听衙役问他,额头上汗水直冒,咽口吐沫,有些气虚地道:“这……这……差官大人,此人弄坏了小店的绸缎,阿父与他理论索赔,他百般抵赖,还说要与小人合伙做生意……”
他话刚及此处,单掌柜的便咳嗽一声,单雄的话便戛然而止。
单掌柜的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个逆子,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是不是还要将一块衣料十八贯的天价说出来才肯罢休?
衙役心中虽然偏向了单家父子,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便问了陈唱情由。
陈唱据实以对,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单家父子从旁听着,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这件事说起来是单掌柜为了还春娘的人情故意设局诬陷陈唱,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其中的破绽,如何不会心虚?
衙役又问了几个从旁的人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其实除了店里的几个伙计,街坊邻居和路人在绸缎掉到香炉上之时均不在场,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后来的事情,有些人和单家父子关系不错,自然帮着二人说话。
趁着从旁取证的时机,单掌柜的将那个领头的衙役悄悄地叫到了一旁,两人低低耳语几句。
陈唱一看,得,冤假错案等着他呢!
领头的衙役来到了陈唱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道:“哼,究竟有没有弄坏人家的绸缎,不是你说没有没有的,走,跟我去衙门里一趟吧?”
衙门口,阎罗殿,穷人上堂腿肚子转,有理没理三扁担。
单掌柜的自然没说陈唱让他派人去驸马府拿钱,此事他自己都不信,更何况那些精滑的衙役们呢。
领头的衙役收了单掌柜的钱,料想这书生并无什么依仗,便以将其带回衙门相威胁,陈唱若是服了软,赔了店家的钱,此事便算是了了。
两个衙役上前,一人从腰间扯下一条铁链,不由分说就套到了陈唱的头上,拢肩头,抹二臂,把他捆了个结实,另一人手持铁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