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内侍在后梁也是无权的。不过皇帝身边的人,总是不能怠慢了。
那内侍进门瞧见陈昌发髻松散,精神不济,连忙施了一礼,说道:“奴婢和海儿,见过殿下。皇上惊闻殿下遇刺,叫奴婢带了太医来,瞧瞧可伤着了殿下的身子。”
陈昌欠身道:“承蒙皇上动问,孤幸而无事,只是孤的手下侍卫多有伤亡,此处缺医少药,可否劳太医代为诊治?”
这内侍和海儿也是长着七巧玲珑心的主儿,自己的主子对陈昌都十分巴结,何况他一个有势无权的内侍,是以在陈昌面前不敢拿捏腔调,答应先让太医给陈昌诊治后再去顾及那些侍卫。
太医的诊治结果与虚云大同小异,陈昌又让太医查看宁景融的情况,宁景融用药后这才幽幽转醒。
陈昌见和海儿似有话要说,便屏退左右,仅留下了侯安都、周宏、宁景融三人。
和海儿见闲杂人等出了门,才小声地对陈昌道:“殿下,我家陛下对这些刺客的行径也是深恶痛绝,此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昌知道这是萧詧在通过内侍之口,委婉地向自己赔礼道歉。
不过,这并未让他的心情好起来,反而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哼!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陈昌陡然提高了声音,把和海儿吓了一跳,方才这位王爷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
陈昌脸色凝重说道:“你且将孤的话一字一句记下,如实回奏你们陛下。”
和海儿当下欠身答应。
陈昌缓缓道:“孤昨日才定下要来铁佛寺进香,刺客便得到了消息,提早在寺中埋伏,若非侍卫军卒们拼死抵抗,孤如今怕是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了。”
和海儿任由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也不敢其擦拭。
方才他进入铁佛寺中,眼见四处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尸体血迹,虽未亲身经历,但也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厮杀是如何的激烈。
陈昌一边说着,一边撩开了衣袍,此时他的腹部密密裹着白色绷带,竟是看不出究竟伤在何处。
和海儿看得胆颤心惊。
陈昌道:“孤受伤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便是你们蔡大人也不曾知晓。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和海儿眼珠转了两转,神色严峻地道:“奴婢斗胆猜测殿下是信不过蔡大人身边的人。”
他回答的十分机巧,说信不过蔡大业身边人,而并非蔡大业本人。
陈昌嘿了一声,淡淡地道:“孤这么做,并是不是不相信蔡大人。有人泄露了孤的行踪,铁佛寺中早就埋伏了的数十个刺客,这一切足以说明刺杀是蓄谋的,隐藏在刺客背后的人并不好对付。孤想请你禀报皇上,调拨心腹武士加入到孤的侍卫中来。”
和海儿道:“那殿下寺中中了迷药一事……?”
他是个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有些事不是他能够下结论的。
陈昌看了一眼这白白胖胖的内侍,道:“想必也是刺客的内应所为。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在孤的饮食当中使用迷药,可见孤的身边人也并不可靠。孤的话,你明白吗?”
和海儿神色严峻地道:“是,奴婢明白!殿下的意思是身边的侍卫也可能出了问题……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
陈昌道:“此事仅限于屋中之人和你们陛下知道,否则泄露出去,孤的性命难保,你也是难辞其咎,明白吗?”
和海儿一身燥热,额头汗出如浆,滚滚而落,他咽了口唾沫,才艰涩地道:“奴婢……奴婢明白了。”
陈昌轻轻地“嗯”了一声,道:“不用怕,我不会难为你。你只需回去面见皇上,据实上奏,相信皇上自有主张!”
“是,是是……”和海儿情知此事干系重大,神情紧张,那张本就很白的脸此刻更是显得没有血色了。
陈昌道:“陛下还在等你,早些回去吧,替我谢过陛下!”
和海儿应了一声,躬身施礼转身便走出了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