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的事如同一场暴风雪很快将整个太极宫,乃至长安宗室贵府都卷了进去。
圣人严命彻查当初帝陵拜谒的事,所有参加帝陵拜谒的宫中贵人与尚宫局女官连同宫婢都被细细盘查,长安贵府里的人一时也都人心惶惶,唯恐灾祸从天而降,毕竟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一旦被牵连有可能便会是抄家灭族的下场,谁也不敢小看。
原本热闹的太极宫也沉静了下来,各宫都紧闭了门,不教人随意进出,只怕会惹出事来,加上这一场雪数日未停,更是显得寂寥了,连走动的宫人也都少了许多。
甘露殿里烧了地龙,暖融融的殿中铺开厚厚的地毡,天后一身家常衣裙坐在席上笑盈盈地指点着顾明珠与安平公主剪着腊梅枝子:“……那一枝太长,该剪去些,还有旁枝太多,看着便散了,修了去只留主干就好。”
她一边笑着,一边自己取了银剪子直起身来,剪去腊梅的几支分叉:“须知主次要分明,莫要舍不得这些闲枝,这些都是长不出花来的,留着也是无用。”
顾明珠听得心里一动,望了一眼天后,只见她笑盈盈地却是没有看她们二人,只是望着那盆腊梅,倒像是真的是在说修剪花枝,瞧不出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倒是安平公主兴致勃勃地左一剪刀,右一剪刀,把个腊梅修剪成了光秃秃的枝干了,然后瞧了瞧直撇嘴:“怎么瞧着更丑了些了。”
天后不由地摇头叹气,笑着道:“你这样将花骨朵儿都剪了去,又要看呢!”
安平公主顿时泄了气,将银剪子放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这也太过无趣了,我还是学不会,阿娘还是别让我学了。”
天后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你功课上也不尽心,针线女红更是素来不学,如今连这个也学不会,日后却要如何嫁人,真叫我不放心。”
又与顾明珠笑着道:“明珠倒是可以学一学,日后也能有修身养性的法子。”
顾明珠轻声应着,用小银剪子剪去了腊梅上的一枝闲枝头,才在一旁坐下了。
徐司言撩开帘子进殿来,轻声道:“长平郡主在殿外求见。”
周楚楚来了。
天后轻轻笑了笑:“这样大的风雪,难为她还亲自来甘露殿,让她进来吧。”
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披着玫瑰紫貂鼠昭君套的周楚楚扶着婢女的手进了殿来,一向盛装的她这时候却是脸上脂粉未施,容长脸上满是苍白,隐隐带着一丝病容一般,走到天后跟前屈膝拜下:“娘娘安好,臣女给娘娘请安。”
又端端正正给一旁的安平公主行了礼,连顾明珠的平礼也见过了,才起身站在一旁。
天后倒是依旧和煦地笑着:“有些时日不见你了,瞧着脸色倒像是不大好,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