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书页都是崭新的。
薛菱忽然想起什么,问:小傻子不识字吧?
不认识。
那这些书都是司微买的?
嗯,我没给他买过。
薛菱想起来之前在医院和司微碰到那几次,她每次都提着大包小包来看程河,不是买水果就是买礼物,对程河很好的样子。
水果她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买故事书?程河不识字,怎么看?
程河出事那个晚上,司微还跑去医院看他了,难道程河的死跟司微有什么关系?
薛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即便警方给出的结论程河是自杀,是程河自己跳下楼的,而当时没有其他人在现场。
薛菱把司微买的那些故事书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数了下一共十五本,很多了,什么故事类型都有,不过都是一些童话。
程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薛菱笑了笑:没什么,先吃饭吧。
她有心事,藏的不够好,程竟自然是察觉到了。可她明显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有足够耐心等她自己说出来。
当初程河跳楼的事情来的太突然,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去想玩什么程河会突然想不开,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生命,表面上看是不想拖累程竟,程河只是傻,又不是蠢,一些简单明了的道理还是能理解的。
薛菱一边想一边吃饭,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放下筷子就要走。
程竟也放下筷子,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说:可能姨妈要来了,肚子有点疼,没什么胃口。
程竟恋爱经验是负数的,不太了解女孩子这方面的事,于是好半晌没有下文。
薛菱蜷缩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一本故事书看。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猫腻,一直在想到底哪里出的问题,可想了好半晌。没有结果就放弃了。
周六的一天,程竟脚受伤不用去工地干活,薛菱刚好趁这个机会,说:我不想你再去工地,又累又辛苦还危险,你这次是脚受伤,下次万一不在意呢?
程竟说: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次。
不行,我不信,你接木工的活也足够你生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工地?
程竟说:我也习惯了。
我不要你去。我知道你怕我不够钱花,所以才做这么多活。薛菱告诉他,我有在做兼职,做教育机构的老师,每周两三次,赚的够我生活了,程竟,你对自己也好点,我不要你总是那么辛苦。
程竟很想说他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踏实,如果闲下来,才会不踏实。
可他能力有限,没什么文凭,不像薛菱是正牌大学生,在他眼里,她很优秀,也很好,这么好的她,是不该跟他吃苦受罪的。
薛菱也明白程竟的意思,但她始终不想他太累。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不需要你养我。
程竟望着她的面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薛菱又接着说:你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程竟,你要是再去工地,我就不回学校了。
她知道什么事情能拿捏住他。
程竟立刻板着脸说教:胡闹,你要上学,不准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你要是敢再回工地,我就不读书了,大不了我也陪你去工地,你做什么我做什么。
说完,薛菱还挑眉,双手环抱胸,故意挑衅他,我说到做到,程竟,你知道我的胆量的。
程竟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口,僵持许久,他只能答应,说:那你不准不读书,要是缺钱了跟我说,不要偷偷跑去做兼职耽误学业。
薛菱还以为没那么容易说服他,她还想软磨硬泡想各种法子,比如撒娇啊耍狠啊,结果他就同意了,这比她想的还要简单。
不过只要他不去工地干活,这比什么都好。
周日的时候,薛菱陪程竟去医院换药。
日头晒,程竟本不想她跟着来,她说什么都不听,就是跟着,程竟拿她没法,只能同意。
到医院了。程竟腿脚不便,挂号就由薛菱去排队挂。
一系列流程下来后,程竟在医生那换药帖,薛菱就在走廊上瞎逛,忽然眼尖看到一个护士小姐姐很眼熟,仔细想了下,是当初负责照顾程河的护士姐姐。
薛菱主动过去打招呼,问道:还记得我吗?小姐姐。
护士看到薛菱眼熟,想起来,不太确定问:你是程河哥哥的女朋友?
薛菱点头,是我,你还记得我呀。
护士想起程河,就叹气:当然记得,出了那件事,我们整个医院都传开了,只怕不止我们医院,小镇都传开了。
我就是想问问,程河住院期间没有哪里不对劲吗?比如有什么人跟他说了什么?
之前警察来调查过,我们也录了口供,该说的都说了,人已经没了,你们节哀。护士还在上班,不能和她闲聊太久,抱歉,我还有病人要照顾,我先走了。
护士明显不想继续聊,可这会也是人家上班时间,薛菱心里有疑惑,也没有这个时候继续打扰她。
她再回去找程竟,他已经换好了药扶着墙走出来了。
程竟到底是男人,脚受了伤也没露出过痛苦的表情,就连当时崴到脚也不是立刻到医院的,而是扛到了下班时间,看着脚越来越肿胀,他才意识到不太乐观,才去医院。
他很能忍,也很能吃苦。
薛菱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笑了下,说:不疼。
薛菱心疼的就差掉眼泪了,说:可我心疼。
她的情话真挚的让他心动。
没事,我不是没事吗?
没事就好,就算你有事,瘸了残了我都要定你的,程竟,你记住了。
她有点小霸道,程竟都接受,平静笑着,摸了摸她头。
走出医院,还是很晒,薛菱让他站在阴凉处等她,她跑到对面的小超市买了半个西瓜,冰冻的,非常适合炎热的夏天用来解暑。
买回来西瓜,薛菱一路小跑回到他身边,笑眯眯地说:走吧。我们回家吃西瓜。
回他们那个,小小的,温馨的,就他们两个人的家。
晚上,薛菱又去找看护程河的护士小姐姐了。
她跟程竟说跑出来买卫生巾,实际是跑到医院找护士。
那护士刚下班,薛菱运气不错,就在医院门口截住了她。
怎么又是你?护士姐姐口气也不好,似乎没了耐心。
薛菱说:是我,又见面啦,好巧,你下班了?那一起走走呗。
论脸皮,薛菱的脸皮还是比较厚的,她可以为了目的,不计手段。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想问问程河住院的事。
你可以去问警察,我该说的都说了,而且调查结果不是很清楚吗,他是自杀,没有人害他。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人害他?薛菱笑嘻嘻的,漫不经心擒住她话里的漏洞,你都说了警察说的是自杀,我也没说过有人害他,所以你为什么说没有人害他?
你很烦诶,我怎么说是我的事,你要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以问警察。我只是一个护士,该配合调查都配合过了,你也别来找我了。
护士也没了耐心,说完就要走。
而护士的态度也激起了薛菱的怀疑,如果只是自杀,她完全可以不提,为什么要这么过激。
薛菱没有追上去,她抬头看了下医院的天台,心里忽的痉挛似的一抽,她再绝望无力的时候也没想过死。
那天晚上,程河站在顶楼往下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那么胆小,怎么会义无反顾从七楼高的地方跳下来,他不害怕吗?
薛菱偷跑来找护士的事她也没跟程竟交代,程竟有伤在身,就不想让他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