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便是我大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刘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刘安却已经将这玩意递给了刘勃,「你拿上了回去吧,我这还有其他的事情。」
刘勃点了点头,抱上弟弟,离开了这里。
刘安的几个舍人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冯唐最先开口说道:「殿下,这公羊学派甚是暴躁,学派虽小,却有大图谋,总是有惊人之语,我担心他们是想要利用公子赐啊。」
「利用?这个词用的有些重了,黄老之士跟随在我的身边,难道也只是为了利用我嘛?只是我对他们有用而已,能对他们有所帮助,至于公羊学派,那就是儒家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学派而已。」
「若是能招收一位诸侯王,别的不说,往后赐去了自己的封地,那公羊学派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他们就有机会来施展自己的才能了,同时也能给他们壮威,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学派,重视他们的学派。」
「这是很正常的,你看如今天下各国,梁国的农家,楚派墨,齐国和赵国的谷梁儒,楚国的荀派儒,唐国的嫡传黄老,不都是依附在各个诸侯国上嘛?」
刘安在学术领域,看的相当透彻,他笑着说道:「阿父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他只知道公羊儒乃庙堂之学,怕赐学了会给我添乱,但是,公羊的主张,那是最反对割据的,公羊就是谋反,也只会在庙堂谋反,绝对不会在地方谋反。」
「大一统是他们的根本,主动破坏大一统,那不是公羊会做出来的事情。」
「阿父对这些学派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了!」
刘安即使在处置政务时不自信,可是设计学术层面,那他就是绝对自信了,他对这些学派的了解可能比他们本人还要深刻,刘安一直都在想着要写一本结合了诸子百家的书,将所有学派的所有知识都糅合到一本书里。
写出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汇聚了天下所有大道理的书。
刘安为此也准备了很长一段时日,不过,他也不急,想要单独完成这样的书籍,那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东西太多,所以还是得召集更多的贤才,一同来进行编写。
如今他的门客有十余人,都是些年轻有为的俊杰,这些人还不错,但是编书那肯定还是不够的。
看到太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其余几个舍人也就不再劝说,毛苌忽然说道:「对了,殿下,那个如今各项考核位列第一的士子,就是公羊学派的传人,乃是胡毋生的弟子,我看此人,才学非凡,极为能干,连他的对手都对他极为推崇,殿下是不是要见见此人?」
「你说是公孙弘吧?」
刘安笑着,他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士子,此人出身极低,可以说是所有参与考核的士子里出身最低的那一个,难得的是,他也是才能最杰出的那一个,无论是经典,律法,探案,身手,他都是第一。
简直就是个全才。
刘安很早就盯上了他,只是,还不到接触的时候,身为考核的负责人,过早的跟参与考核的士子接触,这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等到一切结束后,自己再见一见这位奇才吧。
考核如今已经进行了很多场,快要结束了。
而最后的两场考核,一个是考数,一个是考目力,所谓目力,并不是要看他们能看多远,而是要看他们的观察能力,比如让一群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然后忽然询问方才那些人的特征等等。
考核进行到了如今,还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很有才能的,他们平日里就居住在一起,刘安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一处府邸,考核不曾结束前,是不能离开的,其实这也是看他们的交往能力,刘安可不想选出一个晁错那样的人出来。
「公孙
君!」
当公孙弘走出来的时候,迎面所遇到他的年轻人,都是很客气的行礼,一方面是因为公孙弘年纪最大,另外也是因为公孙弘帮助了他们很多次,这个人完全不藏私,若是遇到他人需要帮忙,一定全力相助。
他并非是那种很擅长交际的人,相反,他的话很少,是那种能做事就绝对不会多说话的,他的热情只是体现在他的行动上,他不参与众人的宴会,但是若有人因吃醉酒而走不动路,那他就会把人送回去。
他跟众人不怎么聊天,但是他记得每个人的名字,当他们来求助的时候也不会拒绝。
而且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羞愧,在考核初期,还能分享了自己很多的养猪经验,虽然众人以后未必用得到。
众人是非常爱戴他的,他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名。
「公孙君,有人在门外找您。」
「按着规矩,我们是不能外出见友人的。」
前来禀告的士子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殿下也没有那么无情,只要不出去,隔着门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况且那不是您的友人,是您的老师,您放心吧,我们也常常跟外人交谈,不会有事的。」
公孙弘摇着头,很坚决的说道:「既然有规矩,那就要遵守它,不能因为监督者的宽松就去做违背规矩的事情,这不是讲述礼法的人应该去做的,劳烦您告诉我的老师,等考核结束了,我会前往他府上请罪。」
那人苦笑着,也是知道公孙弘的性格,只好出去报信了。
站在门外的,自然就是胡毋生,得知弟子不愿出来,胡毋生也不生气,「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是我唐突了,请您回去告诉他,让他安心考核...不要急着...嗯,算了,就让他安心考核吧。」
其实胡毋生前来,也是想要提醒一下弟子,若是太子召见,不要急着去见面,还不到时候,不过现在看到弟子如此谨慎,他也就不再担心了。
公羊寿还在为刘赐的事情而奔波,可胡毋生对刘赐就不是那么的上心了,他反而很是担忧,有着公孙弘这样的弟子,何必去冒险,找一个诸侯王来寄托呢?这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啊。
要是自家学派势力大,人多,诸侯王靠谱,那还行,可现在吧,公羊学派经不起一次的颠簸,那诸侯王为人又有点....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老师不听他的话,他也无能为力。但愿,老师能教好那个顽劣的公子赐吧。
......
刘长哼着曲,正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跟那两个老头,当然是没有办法大口吃肉,天口喝酒,他们太年迈了,刘长怕给他们喝死。
不过,如今这个微醺的状态,倒也很不错,迎面有风吹来,是那么的清爽,那么的舒服,浑身都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朵里。
「禄啊,这下可坏事了朕的金矿还是被发现了呀,你说赵始这厮,怎么就如此不小心呢?这么轻易就被灌婴给发现了...」
吕禄的脸色很是不悦,「陛下,为什么您从来不曾跟我说过您在南越还有一处私矿呢??您都有一座金矿了,今日赏赐颍阴侯还要我掏钱?!」
刘长慎重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金矿啊,是用来资助尚方的,你也知道,群臣对尚方的意见很大,尚方搞钻研,那是在烧钱啊,大把大把的黄金送到尚方,才有这么多新的发明...」
「不说其他的投入了,你就说尚方那些匠人的赏赐,若是不用金矿,让你来,你能扛得住嘛?连你都得破产,朕肯定是得自己想办法呀!」
吕禄没有反驳,群臣对尚方有意见,那也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尚方里的匠人地位飙升之后,这种意见就越来越
大,想加大对尚方的投入,群臣肯定不干,陛下留了私矿不通过庙堂来资助尚方,倒也说得通。
吕禄狐疑的看着刘长身上那豪华的衣裳,看着上头的金丝,询问道:「陛下那些金丝的衣裳,镶金的战车,剑鞘....不会都是这座金矿的缘故吧??」
「咳咳,你胡说什么呢?!」
「朕难道是那种为了享受而刻意隐瞒金矿,贪墨大汉的黄金来给自己做这些东西的君主嘛?!」
「寡人的清廉简朴,天下皆知!你看那吴王也是处处效仿朕的简朴,这才有了美名,朕这般贤明的君王,怎么可能用金矿来做这种事情呢?」
「这也不难,我去少府询问...」
「咳咳,问!你去问吧!这本来就是朕的金矿,尚方吃肉,还不许朕喝口汤嘛?!」
刘长有些生气,但吕禄也听到了实话,果然啊...
「那陛下准备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