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泽米诺神情一愣,就见他微微笑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谁,那个冬天,被老团长在一处贫民窟中发现,然后带回去抚养长大。”
多泽米诺沉默半晌:“那好歹也从小受到这位团长的照拂。”
“怎么可能,他虽是我的养父,但为人太过正值,从未在任何时候,给予我任何形式的便利……或者说,对我的要求向来都是更加严厉苛刻。”
莱因哈特摊摊手,一脸无奈道:“从我记事起,义父就义正言辞的告诉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惹出什么事情,都不能报他的名字,惹得麻烦自己解决,就算是被人打死,只要是我理亏,他绝不会报仇。
这么说你可能还是想象不到,举例来说,成年时进入‘剑狮’的入会考核,我从十六岁考到十八岁,整整考了两年半,才最终通过。
其实按照我十六岁的水准,已经达到了‘剑狮’的最低门槛,如果换做其他剑士,绝对可以顺利通过。
但义父认为,我既然是他的儿子,自然要做的比其他人更好,所以一日达不到他的标准,一日便进不了公会……”
回忆起曾经的“痛苦”,莱因哈特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直到今天,我依旧很感谢义父,如果不是他近乎苛求的教导,在生活、在训练中的精益求精,天资愚笨、性情木讷的我,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今天这种高度。”
多泽米诺微微张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发现这位利亚的将军眼神清澈,神情自然诚挚,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我竟然有着相似的经历……可惜认识的晚了,否则我们肯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晚,只要两国坚持和平共处,我们随时都可以是朋友。”
莱因哈特主动伸出手,多泽米诺愣了半晌,笑着搭了上去。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份友谊,你我也要保证大陆的安稳……就像是尼莫拉大人和安东尼大师曾经做过的努力。”
幸运的在今晚收获到一份友谊,多泽米诺近半年来因为争夺会长之位搞得疲惫不堪的心,得到了短暂的舒缓与释放。
至少现在,他多了一条竞争的动力。
其实多泽米诺的身份一直有些尴尬,三位副会长中,枚德菲尔是坚定的皇室派,直接听命于琼斯陛下,深受皇帝器重。
而霍弗又是安东尼派的代表,手上掌握的力量以及话语的分量,绝对不逊于枚德菲尔。
只有自己,名义上是皇室派的,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在皇帝眼中,根本不受信任,几乎算是夹在两派中间,互不沾边却又若即若离。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得不到太多支持,甚至在许多人眼中,已经被踢出竞争会长的行列。
多泽米诺确实有着拼一把的魄力,但并不乐观的局面,让他不抱有多少期望,即便在其他两人前往渊域的当下,多泽米诺短暂获得了皇室的大力支持,可这也只是那位陛下无人可用,并不代表他在皇室中的分量有所提高。
等两人凯旋归来,无论立功多少,都不是自己能够比较的,会长之位肯定没他什么事了。
“往南派的探子,现在还没回来,总感觉好像出什么事了。”
莱因哈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多泽米诺下意识扭头,看到莱茵哈特起身脱下外套,不由劝道:“这种时候你我最好还是留在城内,万一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就在等我们主动离开……”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莱因哈特压了压手,神情坚毅道:“放心,我就在近处搜索,摸一摸周围的山区情况,如果皇城内有什么不对,你随时发信号,我会第一时间赶回。”
“小心点。”多泽米诺不再多劝,只是提醒一声。
然而未等两人分别。
南方漆黑的夜幕下,一股微不可查却又强悍至极的波动蓦然涌来。
莱因哈特、多泽米诺瞬间转头,下意识作出应战准备。
“距离有些远……”
稍加判断后,多泽米诺解除了魔法阵,神情凝重地看向莱因哈特。
后者点点头:“我先去看看,你回皇城通知一声,在没有收到我的信号前,不要贸然带人过来!”
多泽米诺顿时犹豫起来,莱因哈特的计划无异非常合理,皇城必须留一个人守,却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多泽米诺本想坚持与他同去,但在莱因哈特灼灼的目光下,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只能勉强而缓慢地点头。
一朵乌云飘过。
当月光再次洒向城头时,已经没了二人的影子。
……
“坦坦图奇?”
女人的声音渐渐扭曲,脸上那张薄薄的人皮撕去,露出一张精悍有神的脸庞。
“虽然‘狡诈’这个词,通常都是用来形容人的性格,而非长相,但我想所有见过你真面目的人,都会在看到的第一眼,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这个词。”
坦坦图奇从树上一跃,矫健地落到地面,笑吟吟道:“奥古斯都将军,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鄙人荣幸之至啊。”
“可我不想在这种地方碰到你,正式倒霉之至呢。”
奥古斯都嘴角一扯,无奈地撇了撇手,叹气道:“其实在确认敌人是‘守墓人’后,我便想到背后肯定有你的影子,却没算到你竟然会亲临,否则早就在第一时间逃走了。”
坦坦图奇谦虚笑道:“哪里哪里,跟奥古斯都将军比起来,胖子我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不够看,之所以能占据优势,还是得了天时地利。”
奥古斯都神情瞬间阴冷下来,一字一句道: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