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前面就是通州的码头了,你还是快些回你们贾府的船上去吧。”
看着元春人来人往的通州码头,林如海苦笑一声,转身对还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喝着茶的贾赦道。
昨日他已经派了林忠前去码头那边打过前站了,据说太上皇身边的内侍和礼部的官员都在那里等着呢,估计他这位“太上皇心腹”一到京都就得被“请”进宫里去见老主子。
“如海,你以为大哥这会儿回到贾家的船上,老主子就不知道你我是一同从扬州回来的了吗?”
贾赦端起茶水小小的啜了一口,抬头看着林如海道。
林如海想想觉得也是,就自家老主子的性子,只怕他还没从扬州出来,京都这边就已经得到了他和贾赦同行的消息了,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老主子多想。
再想到自己还没进京都就已经成了天家父子斗法的靶子,心里到底不舒服,叹息一声说道:
“唉,咱们这位老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这么多年了,如海还没有习惯吗?”
贾赦给他倒上一杯茶,淡淡的瞟了一眼远处的码头,又对贾赦道。
“习惯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不听老主子的命令,直接将甄家的证据交到当今的手上了,谁想到……”
林如海自嘲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几年他一边尽心尽力的帮皇家追缴盐税,一边处心积虑的调查甄家私吞盐税的证据,甚至为了这些还险些将命都送了进去。
可是结果呢?费力追缴来的盐税用到那些难民身上的微乎其微,反而被老主子都用在了研发新武器上面。
甄家私吞盐税的证据交上去了,老主子也是只让他等,根本一字不提如何处置的事情,他不愿意心血白流,扛着压力将东西交到了当今手里,谁知道……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当初乘风可是特意去了你府上劝过你,是你执迷不悟啊。”
贾赦一边给他将茶满上,一边笑着插刀道。
“大哥还说我,当初大哥如果不是对老主子还心存奢望,又怎么甘心顶着荒淫的名声在京都虚度了那么多年?”
犯傻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见贾赦这般不给面子,林如海也虚指了指贾赦,笑着戳穿道。
“咳咳咳咳……喝茶喝茶,咱们啊,都已经老了,还是乖乖的听小辈儿的话吧,对了,琮儿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不会变卦了吧?”
贾赦正在喝茶,听到自家妹夫这般调侃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怎么会?我又不是二舅兄,说话自然是算话的。”
林如海看起来极为喜欢贾琮,说起他来就赞不绝口,又对贾赦道:
“要说起来琮哥儿是个好孩子,有头脑有冲劲儿,还头脑清楚,目标明确……这么说起来,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大哥你……啧啧。”
“去去去,怎么不像我,当初你大哥我不是也这样?倒是玉姐儿那才是不像你,那孩子灵秀的很,十足十的像了敏儿。”
贾赦一脸嫌弃的瞥了林如海一眼,不留情面的道。
“玉儿怎么……玉儿的确不像我,这点儿还得感谢大哥,这几年要不是有大哥爱护着,玉儿那孩子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头呢。”
林如海刚想反驳,想到如今女儿的样子,又将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就让大舅哥心里舒坦舒坦吧。当初自己一门心思的尽忠,将独生女儿送到了那个糊涂虫岳母身边,要不是……要不是有大舅哥一家看顾着,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
如今女儿进退得宜,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掌管家事可都是一把好手,在扬州待了不到一年,提亲的人几乎都要将门槛子踩碎了,这些可都是大舅哥一家的情谊。
“哼哼,你早这样说我心里不就舒坦了,我说如海,你既然如此喜欢琮哥儿,又知道我跟你嫂子喜欢玉姐儿的紧,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琮哥儿虽然是庶子,但是如今也是两元及第,如果不是岁数太小,说不定也能给你考个探花郎,到时候你们翁婿两探花,也是美谈不是?”
贾赦得意的哼了一声,又旧事重提道。
“大哥,这事儿……”
“爹爹,这事儿您怎么又提起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林妹妹一直只是把我当哥哥看待的,谁家妹妹会嫁给哥哥?您说对吧林姑父?”
贾琮被黛玉从船舱里推出来,笑着对两人拱了拱手,又讪笑的对林如海道。
他和黛玉正在船舱里下棋,一开始听贾赦和林如海拌嘴还觉得有些好笑,等到两人又说起亲上加亲的事情就有些尴尬了,再听两人 一副恨不得马上要定下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这才不得不从船舱中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你林妹妹是女孩儿,脸皮薄,还不能说点面子话?”
贾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和邢氏早两年就看中了黛玉,一门心思的想把黛玉拿下来做幼子媳妇儿,眼看着林如海都要被说动了,这会儿自然不会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