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动作,子弹打在了地面。她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浑身疲软得像是病入膏肓。林熙池与白屏薇在这时赶了过来,越过人群找到林初意,双双架起她往后拖。目睹方才景象,林熙池惊魂未定的在她耳边说:“你不要命了吗?自己病的那么重,还跟人跑来这里行侠仗义,你当真以为那枪子是长眼睛的吗?”
林初意回过神来,还有些不服气地挣脱几下。她拿她二哥没辙,总有能怪的人。一眼瞪向白屏薇,对方赶忙澄清自己:“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其他同学们也来安抚道:“是啊是啊,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们人太多了……”
恰逢这时,人群外面传来马蹄声,一个士兵喊道:“是旅长和军长来了!”
众人便自觉地分开到两侧,士兵们立刻笔直地挺起胸膛,亮着嗓子道:“敬礼!”
林熙池拉着林初意往人群外面走,想趁乱离开。林初意咳嗽的厉害,她大概是发了高烧,额头热得烫人。白屏薇催着快走快走,小心又惹出什么事端。
林初意却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人群深处,身穿利落戎装的男子如同众星捧月,背对她而站,像是在低头审视着担架上受伤的峥军士兵。
而后,那名戎装男子走到刚刚放枪的士兵面前,俯身低问一句:“方才是不是你开的枪?”
士兵被他冷酷的声音吓得直哆嗦,对方吼着又问:“回答!”
“是!”
语毕,戎装男子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全部都打在士兵扛枪的左臂上,他说:“溪家军不杀无辜,你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开枪让我溪军颜面何存!要不是战时需要人手,我今天定押你当众游街!”
士兵连连求饶,叫着少帅我错了,我知错了!
这些都看在林初意眼里,她忍不住高声脱口而出,“他并没有伤及到我!与其去责怪自己的手下,不如救人要紧!死亡面前又怎分敌我?都是命,都贵重,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了,就真的能打赢胜仗吗?我还以为溪军的长官都是分得清青红皂白的人!”
林熙池急了,大喊一声:“阿笙!”
阿笙?
这名字滑进万少隐的耳中,他回忆了片刻,猛然僵住了身形。
说来也真讽刺,中原战火漫起之日,他一路奔波于沙场,心心念着国难当头,倒也渐渐无心顾及他的那份儿女私情。
会否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可愿怜悯待他?
万少隐的眼里在霎那间亮起了幽然火簇,透出明亮的光。他转头看去,见她站在那里,恍然间如同回到了陵州时日,他与她初次相见,他喊住了她,她奉上了名字。
“林初意?”他蹙起眉心,转过身形,使得黎晚曾也一同望去。
黎晚曾不由心下一惊,那身穿学生服的女子,可不就是林初意!
林初意凝视他半晌,神情忽然变得骇然。林熙池自然也是措手不及,会与万少隐在这种地方重逢,他做梦都不会料到。好在他尚且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一把拉住林初意与白屏薇,只能是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