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卫月儿被冻醒了。她坐起来，看见卫小星冷得蜷着个身子，像个小虾米似的。卫月儿下了车，将多余的被子翻起来，盖在小星身上。

“阿姐。”卫冬阳叫她。卫月儿这才发现:下面的卫冬阳也醒了。

“你也冷醒了？”卫月儿问大弟弟。卫冬阳在这几个弟弟们年龄稍大一些，也最懂事一些，干活挑最累的干，从不叫苦叫累，卫月儿也很倚重他。

卫冬阳说:“我们下面不太冷，上面有车板挡着，下面有箩筐围着，能睡着。我只是睡了一觉，醒了，就没再睡着过。”

卫月儿挪挪箩筐，才发现卫冬阳将多余的油毡卷了起来，难怪会觉得不是特别冷。卫冬阳让出个地方，让阿姐也坐下。两姐弟坐车架下说话。

卫月儿说:“卫雨这次病得这么厉害，怪我，我没照顾好他。”

卫冬阳说:“阿姐，不怪你，卫雨从小身体就不好，也许是小时就有的病根。”

卫月儿说:“如果平日吃得好一些，不那么累，身体抵抗力强一些，卫雨可能不会病得这么厉害。都怪我，把钱看得太紧了。总想着咱们还没赚钱，得省着点花。”

说到钱上了，卫冬阳跟卫月儿说:“咱们的磨盘也该取了，咱们光交了订定，现在连取磨盘的钱也没了。咱们以后怎么办？”卫冬阳一脸沮丧。

要取磨盘，得再拿四两银子。而他们现在，连半两银子也没有了。

卫月儿其实心里也想过这件事。以前姐弟几个，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傍身，现在姐弟几个，可以说一穷二白了。

卫月儿说:“银子不够，咱回去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和磨子王说一声，咱缓缓再取。等卫雨病好了，咱们去跟翠秀借磨盘用一段时间，等赚够钱再去取。”

卫月儿拍拍卫冬阳的肩膀:“你别担心，办法总是会有的。钱没了没关系，只要卫雨还好好的，咱们都还好好的。”

卫冬阳忽然问卫月儿:“姐，我是不是不该拦着你嫁那易大叔？如果不拒亲，咱们现在，是不是不用这样？”

如果当初答应了易大叔，现在卫雨病了，钱不是问题，卫雨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姐弟俩不会现在发愁连取磨盘的银子都拿不出。

不过，如果只是如果。

卫月儿跟卫冬阳说:“没有如果。每一次选择，谁也不知道哪一条路上会出现什么，我们都没有后视眼。但是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永远只往前看，只往前走。哪怕再难，也要咬牙坚持！”

卫冬阳点了点头。

这一个夜晚，住在十里坡的江大力也没睡好。

这几天，江大力帮收山货的老板拉货送货，天天早出晚归。这天太阳快落山了他才回来，回来后，他发现卫家院坝的板车不见了，卫家姐弟几个都不见了踪影，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

大小五个，一个也没在。江大力觉得好奇怪。捱到晚上临睡前，江大力见卫家姐弟还没回来。江大力有些着急:卫家出什么事了？

江大力问自己的老娘，江老娘说她不知道，说她上午在家补衣服，不清楚卫月儿他们什么时候不在的。但中午就没见他们回来过。

江大力问红花嫂，红花嫂没好气地说:“就你关心他们！他们走时又没跟我们说一声，我怎么知道去哪了？我一直在家，没听见他们叫他们闹，风平浪静的。许是走亲戚了或是又去桃花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