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拒绝皇上的其他封赏,严从汉还是有些私心的。
正如皇上所说,他之前抗倭有功,后来又截击福王,在擒获福王之战中立了头功。
在皇上入京登基这件事情上,也是他最先策划并协助皇上顺利逃离渝州,从而进京登基,这也算得上是头功。
按理说,有了这些功劳,就算皇上赏他个五品武官当,也不会有人反对,他根本不必再返回原点,依靠参加科举武考来获取功名。
但是他清楚,自己太过年轻,即便能力出众,但与朝廷中那些老臣比起来,在心智方面却是差了许多。
做官等同于做人,会做官不一定会做人,但会做人,一定会做官。
严从汉所谓的做人,其实指的是对于人情世故的精通、老练程度。
严从汉记得,历史上有一个名叫王勃的人,从小便被称为神童,为后世留下了《滕王阁序》等名篇巨作,由于文采超群,未冠而仕,成了时人追崇、羡慕的榜样。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文采斐然的杰出人物,最后却落了个屡次被贬、英年早逝的结局。
他的死,虽然是自己命运不济造成的,但严从汉认为,这里面或许与他的不识人情世故有关。
这很好理解,因为同朝为官的人,大多在官场上经过了大半生的摸爬滚打,能够几十年屹立官场不倒的人,不是工于心计,便是深谙人情世故。
而一位能力出众的年轻人,显然缺乏这些方面的能力,因此在日常的工作中,肯定会倍受打压,甚至是招人忌恨,引来杀身之祸。
严从汉自带穿越之“芯”,在能力方面,自然会超出常人,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并不是说现代思维就一定能强过古代思维。
因为人情世故,是一种历炼,也是一种阅历。
它需要时间去沉淀和积累,而此时的严从汉,正好处于十八岁的年龄,缺的正是阅历。
如果此时便入朝为官,肯定斗不过那些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
严从汉的私心,正在于此。
他希望,自己能够按步就班地、顺其自然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是自恃有着穿越之心,一蹴而就。
否则,在前进的道路上,肯定是要吃亏的。
好在皇恩浩荡,在严从汉的百般推脱之下,皇上祝尤笑仍然设法暂时给了他和郭清扬一个正七品的武官待遇。
看来皇上确实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严从汉也暗自感叹,看来自己没有跟错人。
当天中午,皇上在奉天殿举办了本朝第一次百官宴,宴请在朝的所有功臣们,大家欢聚一堂,一同感念过往、祈盼未来。
宴席过后,百官散尽,刘现及喻代求等人,与皇上及严从汉他们互相道别,然后走马上任去了。
空旷的大殿之上,又只剩下皇上和严从汉、郭清扬三人了。
“从汉,清扬,你们真的准备返回渝州,从最初级、最艰辛的科举之路开始,重新奋斗吗?”祝尤笑看着即将返回渝州的两人,内心很是不舍地问道。
“是的,我们已经决定了!”严从汉回答。
“唉,好吧,朕也是新继皇位,事务繁杂,身边没有你们协助,很是不习惯。”
“皇兄,人都是要成长的,想当初,你我在镇川镖局学艺时,无忧无虑,何曾想过今日之重担?”严从说道。
“是啊,是啊!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既然命运将这副重担交付于你我的肩头,那就不负韶华、砥励前行吧!”祝尤笑感叹道。
“只是皇兄可要爱惜身体,唯有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严从汉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