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公!”
哭喊声自前方响起,随后传染到身后的每一个黄氏族人身上,黄萧其抬起后,目光有愧疚有决然的看着朱祁镇。
“皇帝无信!族人们跟我一起杀了狗皇帝!为九叔公报仇!”
九叔公一死,场面再无缓和,众多黄氏族人都重新捡起了身旁的农具,怒吼着想朱祁镇冲去。
而一同起事的其余家族,也因为眼前这一幕而转变了自己的想法。都认为皇帝只是为了稳住他们,等到自己放弃了抵抗之后,一定会为了维护自己统治稳定,而杀鸡儆猴,将自己一众尽数处死。
一场大战被点燃,而场大战的始作俑者已经悄然离开这里,自屋顶院落间跨越起伏,不久后就再也看不到一点踪迹。
而那个促使黄萧其动手的孩子,此时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张开的小嘴中仿佛还在喊着“爹爹”。
“董兴!雷霆镇压,尽量保全更多百姓!”
“是!”
“郭懋、林福,见其中煽风点火捣乱的都给朕揪出来,朕要将这个幕后的黑手碎尸万段!”此刻的朱祁镇再没有将脾气用在该用地方的心思。
“是!”
原本可杀总兵官的百姓,刚一交手,就被压制在了原地。也幸好有朱祁镇的交代,此时明军并没有使用弓箭、火铳、火炮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制服百姓为主,这也是战况得以胶着的原因。
此刻的广州城中喊杀声震天,刚刚被吵醒的百姓纷纷披上衣服,望向那一片冲天的亮光,那里是布政使司衙门的位置。
朱祁镇鼻翼急抖,他没有在看交战情况,留下樊忠替自己看着那些官员,自己则带着曾翚和尹博进入衙门门房之中。
“情况你们二人也看到了,朕现在要你们将自己的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朱祁镇再也顾不上什么高深莫测,什么举重若轻,什么政治规则,他只想知道自己要杀谁!
曾翚和尹博同时跪倒在地,曾翚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到任广州两年,两年来臣所见简直骇人听闻。
那汇通钱庄的东家谢广,与各级官吏上下其手,将所有的官田与屯田的租赁权作价买入,将大半个广州田产都收归己有。
到了朝廷明账中的所收的地租,甚至要比以往更高,户部还为此大加嘉奖当地官员,言之其做出一个创举,殊不知这个所谓的创举都是建立在百姓的骨血之上。
等到手中田亩过半之后,谢广就开始大幅提高地租,丰年加两倍,歉年加一倍,灾年原封不动,纵使朝廷减赋,他也不减。
时间一长,百姓蜂拥求种民田,可那谢广经过自己所经营的粮店米铺,死命压低收购价格,挤兑的所有不与其合作之人家中粮食贱卖。
有想与之抗衡的,官府就出面干预,封了那些粮店后,种地的自然时间一长就撑不住了。至此谢广彻底控制了这广州的粮仓,就连官府用粮也要看他的脸色。
项大人又是奉行互不干扰之策,既不过问下面府衙,亦不监管属下官员,导致一地府衙全与谢广有瓜葛,一起收钱,一起分赃,若不是皇上遣钦差来此,臣真是求告无门啊!”
骇人听闻!骇人听闻!朱祁镇背着的手忍不住颤抖,这比伊王行为甚至更恶劣。
好像是怕朱祁镇觉得不够眼中,曾翚接着说道:“皇上可知道安乡伯张安是怎么死的吗?”
“难道张安之死还有内情?”朱祁镇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惊骇神色。
曾翚惨然一笑道:“皇上容臣详禀!安乡伯平日虽然有着勋贵的身份跋扈了一些,可他终究自持伯爷身份,并没有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