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辉憨憨一笑,将那十几个铜子放回董太启的手中。
然后有些难为情的看着董太启道:“康平,我叔不让我来找你,你可千万别跟他说啊,要不他一定会打死我。”
董太启知道自己老师的脾气,再说年轻人嘛,都好个面子,自己也是深有体会,不疑有他的答应下来。
“谢谢你康平哥!我也知道你考科举本来压力就很大。
你放心,到时候我收的贺礼,哪怕是媳妇的嫁妆也得多给你拿点,让你也宽松宽松!”任辉大喜。
“嗨!又不是图你什么,我一介书生不需要那么多的钱。
你快去办你的大事吧,早些定下来,我也早些喝你的喜酒。”
董太启摆摆手,送着千恩万谢的任辉就出了家门,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空落落的一叹,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恩师的样貌。
吱呀一声,私塾大门关上。已入初冬,明月悬空。
紫禁城乾清宫,太阳还在睡懒觉,宫里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一队队宫人在其中游走。
今天一大早朱祁镇就被金英喊醒,这是他回来参加的第一个早朝,揉着惺忪的睡眼,任由太监宫女对他的“蹂躏”。
金英站在一边催促:“手脚都麻利点,百官已经进宫了!”
朱祁镇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无奈的说:“刚到卯时,不用这么着急。”
“大臣们许久没有见您,估摸着有许多事要说,奴婢想着早去一会,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金英解释道。
朱祁镇明白金英肯定是听到什么“不确定的消息”了。
“是东厂那边的消息?”
“说是最近几天广东出身的官员,联系过于频繁,怕是会有什么不敬的举动。”金英斟酌着说。
“哦?朕不是听说出事之后,没什么人跳出来吗?怎么回事?”
朱祁镇一回来就问了于谦,虽然朝廷里对两个事的反应挺大。
可在如此铁证面前,倒也没有人愿意跳出来跟大是大非作对,只是对自己不够宽厚有几句埋怨。
“当时是胡尚书压了下去,现在皇上回来了,江西的官员恐怕要为同乡出头了。”金英说道。
大明自开国以来,一直是南方进士多于北方。
这与北方多经战乱导致北方学子水平不够有关,也跟官员抱团拉帮结派有关。
出名的代表事件,有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
以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殿试,北方仕子竟无一人中举,成为轰动了全国的大事,差点闹得南北分裂,大明动荡,这才有了后来的南北分开取士的成例。
而江西才子本就多,甚至有过状元、榜眼、探花同出一省的盛况,一科科累计下来的同乡,更是占了如今朝堂过半的位置,自然就有抱团取暖之实了。
“谁领的头?”朱祁镇问。
“现在看来,应是大理寺右少卿习嘉言为主。”金英道。
朱祁镇不禁冷笑,一个大理寺的右少卿,恐怕还聚不齐人心,后面还藏着大人物呢。
刚回来就被人如此针对,饶是朱祁镇经过大海滋养过的胸襟,也包容不下这些朋党了。
心里有气,梳洗打扮也没了心情。随便让人料理两下,就匆匆出门。来到奉天门果然氛围不对,总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