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心底明白,这是一场赌博,赌的不是任辉还钱与否,这个事在他把钱借出去之后,就有了答案。
这次赌的是他的老师,是不是还拿他当个徒弟,可人心值十两银子吗?
一路晃悠,耳边叫卖声逐渐减小,被更大的热闹替代。
“皇上今年特开恩科,要在十一月初九开大比?”
“怎么这么突然啊!之前也每个风声?”
“嗨,当今的皇上可是少年英主,自然做事雷厉风行,没风声有什么可奇怪的?”
“哎,可惜了死在土木堡的朝廷大臣了,那户部尚书王佐说起来还是我的远方亲戚呢!”
“可别乱攀关系了,真要是户部尚书的亲戚,你还站在这看?”
“哈哈哈……”
董太启终于回过神来,不知怎么回事,失神之下哪想竟走到了顺天府门口。
此时告示栏已经被贴满,面前挤满了人,董太启闻听围观群众的谈论,惊讶之下朝着告示向前挤。
“借过一下!劳驾!借过一下!”
“哎呦,你这人怎么回事,踩着我脚了!”
“不好意思,对不住您了!借过一下!”
“你这人怎么硬往前挤啊!什么人哪,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劳驾了,谢谢!谢谢!”
……
虽然人群拥挤,可告示看一遍也就知道什么事了,倒也没有人像抢鸡蛋一样一直挤在一起。
等到董太启来到告示前,刚才在前面讨论的已经走了大半,现在还留着的净是生面孔。
董太启视线迅速扫过告示牌,原本贴满了江洋大盗的地方,现在却满满的铺上了新纸,下面还缀着顺天府的大印。
“皇上有命,加开恩科,大比定于十一月初九开考,会试如常例,望众学子及早准备,莫负天恩!”
董太启一字一句将告示内容读出,心潮如海水般澎湃汹涌。
正统十二年的乡试大比,他没能中举,两年来自己一直攻读课业,希望可以在下次乡试一举功成,却没想到皇上加开恩科,那自己就可以提前一展抱负了!
想到这里,董太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心情,啊的狂叫一声,伸手分开人群,向家冲去。
他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好好复习一遍,迎接下个月初九的大比考试。
“这人不是疯了吧?”
“看这人也不小了,估计是个没什么才华的,要不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是个秀才。”
“说不定是个举人呢?”
“别逗了,举人就能在家等着补缺了,给上官塞几两银子。怎么着也不会像他这样,失心疯一样的激动。”
“那万一人家家庭条件不好,没钱找路子呢?”
另外一人斜眼,看对方一脸认真的分析模样,只好说:“好好好,你说的对。”说完拂袖而去。
短短一天时间,加开恩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顺天府,无数学子无不摩拳擦掌。
与此同时,一则传闻悄然出现:皇上本不想加开秋闱,是胡濙胡老尚书力荐,这才有了此次的秋闱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