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莫名其妙的喷嚏来势汹汹,就连面前摆着的轻薄纸张都受到了波及,被气浪给掀了起来,像落叶蝶舞一般,散得满桌案乱七八糟。
从未打过如此猛烈的喷嚏,芫烛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尖,余光正好瞥见一张纸悠悠然的落进了砚台里,当时便大惊失色,立即扑了过去企图补救。
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的心经——呐!”
芫烛眼睁睁的瞧着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张被墨瞬间浸透了一大块,不由得仰天长呼:“我的心血呀,手都快抄断了呐!是谁在害我?是谁?!”
候在殿外的仙婢一听这惨绝人寰的哭天抢地之声,便着急忙慌的领着侍卫冲了进来。
“护驾!”
护……驾?
哭喊声戛然而止,殿上的九公主与殿下的侍卫面面相觑,一个挂着苦瓜脸泫然欲泣,另一群则是不忍直视。
“护什么驾?”芫烛瘪了嘴,问:“你们能帮我把这砚台砍了吗?”
众侍卫:……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目送一众侍卫默契的沉默着转身退出了大殿,并贴心的为她关上了殿门,芫烛又哼唧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你们不能啊?”
“我是真的不想再抄书了,”她仰天痛呼,“苍天呐,已经第四天了,手真的要断了啊!”
颓然缩在靠椅里木了一会儿后,她终于认命的捡起还未上交就已宣告报废的作业,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拎到了眼前来,看仇人似的看着那团黑黝黝的墨迹。
这纸张乃是专供她犯错抄写所用的,上头有父君亲自布施的术法,只为杜绝诸如旁人代抄等一切弄虚作假的行为。
但凡非她本人动笔,字迹就不会显现,而即便是她本人动笔,若是其中掺了一丝丝法术,不管是什么作用的法术,字迹也不会显现。
关键是这纸张……父君说她性情浮躁,得学着沉静下来,所以,这纸一张堪比寻常的十张拼起来还要长,一旦写错了一个字,就得作废,重头再来,更别说是这么大的一团污迹了。
看着看着,突然很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句:“这墨还挺香的……”
说着,果真捧着纸凑到鼻尖处细细的闻了闻。
红梅做君,松香做臣,闻之能令人平绪静心。
芫烛果真一改方才的颓丧,坐直了身子,重新取了纸张开始认真誊抄。
两个时辰之后……
“开门!”
殿外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向紧闭的殿门,片刻后,又齐齐摇头并无奈的一叹气,那样子好似在说:又来了。
“快开门,放我出去!”芫烛公主神采奕奕的拍着殿门,高声喊着。
不多时,门缝里也传入了宫婢的声音:“公主殿下,请恕奴婢不能应允您的要求,天君有令,不抄完一百遍不得放您出来。”
这句话,历经数千年,竟然还能一字不变的传承了下来,芫烛不知是否该为宫婢的严谨态度而感到骄傲。
若换了往常,此话一出,公主必定是要闹上一轮,但今日却是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