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深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肖蒙甚至比苏橙更清楚,陆易深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
“嗯”,苏橙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拿着两封信,比对着看,“出发前他在书房里咳血,可他把纸团藏得很好,不想被我看见。”
她这话说的算是云淡风轻,眉眼间神色宁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表露,但肖蒙却听的出来,她平静的语调下,那掩藏不住的心疼和难过。
原来夫人一直都知道先生在咳血。
明明是那么深爱着的两个人,明明都是拼了命的想给对方最好的生活,可是现实却
肖蒙眼眶有点酸。
陆易深的钢笔字一向浑厚质朴,刚劲有力,很有辨识度,刚开始的几封,苏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到了半月前的那一封,在几个特殊的用词上,他的笔迹仔细看就能看出一点变化。
那是句叮嘱她吃饭穿衣照顾自己的话,虽是一气呵成,但话的最后两个字笔力明显发飘。
倘若不是她特别熟悉他的字迹,她大概会以为这是种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的写法。
但苏橙太过于熟悉陆易深,她知道一定是因为他右手无力,所以才稳不住力透纸背的笔锋。
苏橙眼光凝在了那句让她感到怀疑的话上,精致的小脸逐渐沁出一丝苍白。
肖蒙看见她脸上的凝重,担忧的问了声,“夫人您怎么了?”
这些信她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她只知道先生的字很好看,一如他的为人深沉冷峻,尤其是和最后一封姚松写来的信放在一块对比。
简直是天上和地下。
苏橙没回答肖蒙的话,这封信虽是半月前写的,但自那之后苏橙只收到过一封陆易深的亲笔信,再接下来就是今天收到的这封姚松代为书写的家信。
而在半个月之前,他的书信一直都是三天一封,不曾断过。
他知道她的着急和担忧,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连笔都握不稳,苏橙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让这三天一封亲笔信变成五天一封,到最后甚至由别人来代笔。
她的指尖下展开的算是十日之前陆易深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亲笔信。
苏橙的手指有些颤抖。
两封信并排放在一处,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疲乏和无力让后知后觉的她心头一阵钝痛。
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凌迟着她的心脏,又狠狠扎得她全身每一寸神经都在颤栗。
苏橙无力的闭上了眼,手背抵着额头,清透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滚落了下来。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给她的信上只有寥寥几句,为什么以往反复叮嘱的关心和照顾不曾提及了,像是只给她报了个平安就草草了事的匆忙,可当时她以为他忙,不曾多想。
苏橙恨死了自己,她真的是很蠢,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明知他极有可能打太极糊弄她,可她竟偏偏就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如果她不曾发现,他到底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肖蒙,我要北上。”
苏橙闭着眼睛,声音嘶哑的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