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卿端起酒杯,摆出敬酒姿势来:“正是。”
“那小孩和他鸟,本座要了。”墨衣笑盈盈说,“为了彰显两派交好,首尊应该不会横加阻拦吧?”
容尚卿:“要他我没意见,但他体内东西是罪狱圣物,我必须拿回来。”
周羽棠以为墨衣会继续跟容尚卿讨价还价,不料他拄着腮帮子想了想,竟做了个“请”手势。
容尚卿勾唇一笑:“多谢。”
周羽棠急了,直接从谢炀身后窜到了谢炀身前。
这是要开打啊!
容尚卿看着谢炀,露出“容师姐”和善笑意:“我将七宗卷取出来也是为了你好,魔修功法是不能长久存在仙修身上,你利用鸦王内丹勉强调和让它安静下来,但管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七宗卷祭品,神形俱灭。”
墨衣一脸看热闹表情频频点头。
“小糖,你躲远点。”谢炀将炸毛周羽棠扒拉开,面朝容尚卿说道,“任何好东西只要到了我手里,就没有还回去可能。”
容尚卿眼中厉色一闪,长臂挥出,强烈魔息吞云掩月。
谢炀并未召唤灵器,他将灵力凝结于右手手掌,劈空一斩,竟叫他赤手空拳活生生将魔息劈开了!容尚卿当即变了脸色,心中不得不震惊于谢炀修为进展神速,不过短短半个月而已!
要知道,这道魔息屏障就连顾人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劈开!
容尚卿坐不住了,裹着一身煞气起立,狂猛魔息肆无忌惮轰向谢炀。谢炀不退反进,岂料脚步一凝,浑身一僵,他低头一看,只见双腿上不知何时扎着两片蓝绿色翎毛,虽然不疼,但却不能动弹。
“嗷嗷……嗷……”远处搞偷袭孔雀霓裳被周羽棠提溜着脖子,徒劳直蹬腿,扯嗓子惨叫求饶。
“让你偷袭我主人,看我拔光你毛!”周羽棠辣手摧鸟,抓住迷倒万千母孔雀绚丽翎羽狠狠一薅,疼孔雀叫要多惨有多惨:[救命!不要再薅了,要秃了要秃了,我没脸见鸟了呜呜呜,连鸡都要笑话我了呜呜呜……]
周羽棠毫无怜悯之心:“孔雀之王,就这,就这?”
霓裳:[秃了秃了,别薅了呜呜呜呜……救命救命我投降,老大,爷爷,活祖宗!]
随着孔雀惨绝人寰嚎叫,扎在谢炀双腿上孔雀翎毛也一并消散。
谢炀得到自由,可容尚卿招式已落下来,他根本避无可避。
“主人!”周羽棠慌了一下。
姬如霜也脸色惊变,看向墨衣,墨衣从容不迫坐在原位看戏。
只见那黑漆漆魔息之中,冲天血色凌光迸发而出,容尚卿猝不及防,连退数丈远才免于误伤,定睛一看,当场脸色巨变。
血光毫无保留将魔息抽丝剥茧,吞了个一干二净,待那刺目光华褪去,一朵千瓣红莲怒而绽放,妖异绝伦!谢炀就立在花心位置被保护稳稳当当严严实实。
“红莲业狱!?”容尚卿难以置信睁大眼睛,“这是七宗卷里面招式,你怎么——”
怎么可能参透,又怎么可能掌握?
等等等等,容尚卿懵了,接连刺激让他大脑反应不过来。
谢炀是仙道修士吧?
他是剑修没错吧?
既然修是仙道,那他怎么可能修习得了魔道功法?
容尚卿宛如窥见天塌一幕,整个人都傻了:“你——”
“仙魔双修。”墨衣突然开口,“旷古烁今第一人,举世无双奇才!当日我看见他仙魔双修功法大成那一幕,震惊失色可不比容首尊你少。”
容尚卿牙齿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怪物。”
“哈哈,确实是怪物。”墨衣起身朝前走两步,“看来你七宗卷是拿不回去了。”
容尚卿并未理他,而是目不转睛盯着怪物:“你体内蚀魂,是否已经解开了?”
“是。”谢炀还不忘挑衅一句,“容首尊拿手绝技也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
容尚卿被气笑了:“你莫要狂妄,即便身怀七宗卷又如何,那可是上古邪宝,岂是你一朝一夕能随便领悟参透?到底是个后生晚辈,你该不会真以为能胜过我吧?”
墨衣忽然笑出声:“容首尊要七宗卷本座不反对,但若是要拿夜宫未来栋梁之材性命,那本座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栋梁之材?”容尚卿回眸,月光下他容颜如玉,一身书卷墨香之气,温雅俊秀,风度翩翩。
他细细品味这四个字,讥笑出声:“墨宫主,你当真要将这种怪物收入麾下?看在你我相识千年份儿上,四字良言相赠,要不要听?”
墨衣:“请说。”
容尚卿:“引狼入室。”
墨衣微微眯眼,姬如霜心头一震:“宫主。”
容尚卿敛回视线,事不关己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了,人家堂堂太上仙门掌教高徒,凭什么跟你同流合污?”
谢炀好像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眼底冰凉一片,可以用来冰镇西瓜了。
“放心,本尊不会对谢伶霄不利,他好歹也曾是我亲师弟呢!”容尚卿瞥了眼委屈又可怜孔雀霓裳,“再说了,若谢伶霄有个万一,本尊心爱小糖不也跟着陪葬了。”
周羽棠一阵恶寒。
容尚卿朗声道:“下一场好戏会在仙都上演,本尊拭目以待。”
他留下一串张狂笑声,化作一团魔雾走了。
周羽棠跑回谢炀身边,墨衣转身返回桌边坐下,虽然方才打斗激烈卷起漫天飞沙走石,但满桌饭菜被夜宫宫主亲自护着,纤尘不染,那盘醉鸡甚至还有余温。
“不速之客走了,咱们接着过中秋吧,来。”墨衣指了指对面凳子,“坐下。”
宫主亲自来见,谢炀面子确实不小。
周羽棠在心里想着,就看谢炀如何应对了,是就这么加入,还是……
谢炀走了过去,坐下凳子,墨衣满意笑了笑,提起盛着桂花酿酒壶,亲自倒酒递给谢炀:“喝下这杯酒,往后就是自己人了。”
谢炀接过来,却没有喝:“容尚卿给你四字良言,你不考虑考虑?”
墨衣不以为然笑笑:“谢公子确实是千年难遇……不,是有史记以来奇才。天生剑骨,仙魔双修,又有神鸟凤凰作陪,小小身躯怀带着好几样修仙界至宝,你确实很恐怖,但想颠覆我,你还太早。”
谢炀闻言一笑:“宫主确定不是过度自信?”
墨衣目光落到谢炀手中酒杯上:“不如咱来过两招,你也看看本座深浅。”
谢炀敛回目光,诚实地说道:“若不借助法宝,在下必输无疑。”
“借助法宝你也不一定能赢。”墨衣再次天真无邪笑起来,“再凶恶豺狼也有年幼时候,容尚卿说我引狼入室,其实,我是想利用你这匹狼为我开疆扩土实现我野心,然后在你彻底翅膀硬之前……”
墨衣没有再说下去,眼中透出危险光芒。
寻常少年听到这里只怕要吓尿裤子,谢炀却眉心舒展,不紧不迫笑了一声:“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我就喜欢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有野心有抱负男人。”墨衣满眼欣赏之色,“合作愉快。”
岂料谢炀话锋大转弯:“不合作。”
这下别说姬如霜了,连墨衣表情也僵了一下。
谢炀放下酒杯,起身,冷冷重复容尚卿话:“我堂堂太上仙门掌教关门弟子,怎会跟你同流合污?”
“站住!”墨衣嗓音阴沉,目光如剑,“你敢拒绝本座?”
谢炀看都不看他一眼:“小糖,走吧。”
姬如霜身形一飘,如鬼似魅挡到谢炀和周羽棠面前:“小弟弟,我们宫主话还没说完,你想去哪儿?”
她在说到“去”字时候已经出手!
谢炀早有防备,快速掐了道剑诀将姬如霜震开。姬如霜时而稳重如山,时而身轻如燕,足尖点地,轻越而起,如翻飞蝴蝶婀娜多姿。可她招式却阴狠毒辣,招招催命!
劲风厉冽,姬如霜一手掐去谢炀脖子,冷不防头上一松,一头乌发毫无征兆披散下来,姬如霜微愣,原来是那支兰花簪子掉了。
簪子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忽然幻化成一支七彩炫丽凤凰翎羽!姬如霜猝不及防,被翎羽穿胸而过——
没有血液流出,也不觉得疼。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翎羽穿过血肉,在距离心脏仅剩半寸位置停住。
“你……”姬如霜怔怔回头,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她心脏就会被瞬间贯穿。
“我原本还有些内疚。”周羽棠如画眉眼透出阴寒厉色,“什么人待我何,亦待人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