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温度顺着指尖一直向上,爬过手臂、爬上肩头流淌进怦怦乱跳的心口。
感觉到整只小手手都被抓住、被包裹在掌心江幼瓷才骤然惊觉——她的两颊已经比手指更烫。
“砰”、“砰”、“砰”、“砰”。
黑暗中,重重跳动的心跳声又多了一个。
就算这是冬天、被黑暗加重了寒冷的冬天江幼瓷还是感觉整个人都变成一只小火炉o(▽)q
“喂、喂??喂!!!”
“你们怎么回事?”
何察扯着嗓子在江幼瓷耳边喊了半天,才终于叫她回过神。
“啊啊?”
江幼瓷怔怔地问。
何察:“”
合着他说这么多根本就没人听是吧!?
“我是说——”
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劲风便猛地弹了过来。
黑暗将它的声音蚕食侵吞。
破碎、零散的嘶吼伴着劲风一齐扑过来——又叫人根本无法分辨这是属于什么物种的声音。
“啊!”
江幼瓷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这道声音却好像比她更害怕。
“吱——吱吱——吱吱吱——!!!”
一见她抬起手就尖叫着把自己缩成一团、躲进角落里的垃圾桶。
好像她抬手是什么核武器发射似的。
“吱?”
随着这只格外胆小的不明生物距离与他们拉进,江幼瓷终于听清了它的叫声。
它居然在“吱”?
而且这个吱吱声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好像好像那只丑陋的海猴子呀”
江幼瓷不太确定地说。
“”
“???”
丑陋的海猴子?
藏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的海猴子瞬间不抖了、火冒三丈、猛地弹起身、把自己鼓成一只河豚。
“吱!吱吱!!吱吱吱!!!”
朝着她用力嘶吼。
江幼瓷:“”
江幼瓷:“???”
江幼瓷:“!!!”
她用力晃了两下贺别辞的手:“贺别辞!好像真的是那只丑陋的海猴子!”
海猴子:“”
海猴子:“???”
“吱吱吱!!”
你不加丑陋的三个字能死吗?!
(╯‵□′)╯︵┻━┻
“是哪只海猴子呀?”
江幼瓷迟疑地问。
她认识三只海猴子呢!
何察:“”
何察:“???”
是哪只海猴子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是海猴子啊!
这黑咕隆咚的这只海猴子一定会吃了他们的!
“贺、贺先生”
何察声音颤抖地往后退了半步、将自己高大壮硕的身体用力缩着,藏在比他矮了将近两个头的江幼瓷身后。
“嗯?”
贺别辞这才有点恍然似的——恍然?
特么的都这关头了您老人家居然还能走神的吗!?
何察短短三秒内四次后悔跟着他们出来找船。
这俩人根本就不靠谱啊!
然而——
还不等他将眼前的情况再描述一遍。
贺别辞已经从兜里摸出一张扑克牌,单手便折成一只小胖鹅。
“瓷瓷想知道是哪只海猴子的话就看看吧。”
随即。
小胖鹅便在黑暗中发出微弱荧光。
两只小翅膀一扇一扇——
朝海猴子的方向飞了过去。
何察:“”
何察:“???”
他举报!
贺先生不光根本没抓住重点还特么在生死关头不务正业谈恋爱!!!
浅橘色柔光逐渐靠近海猴子。
江幼瓷忍不住发出惊叹:“好漂亮——”
“漂亮个——”
她和何察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哑了下去。
侵吞一切的黑暗名不虚传。
小胖鹅甚至还没飞出十米,连鹅带光就全被黑暗吞噬。
但是
他们都看到了在光照范围内的海猴子。
虽然只有短短三秒却足够他们看清这只海猴子的样貌了。
“咕——”
“咕嘟——”
江幼瓷和何察都紧张地吞下口水。
江幼瓷更往贺别辞身边挤了挤。
何察更矮下身形,几乎整个人都藏在江幼瓷身后。
“这这真的是海猴子嘛”
江幼瓷两条小腿腿和十只手指都颤抖着跳起舞。
何察甚至连她都不如,嗓音颤抖得像加了恐怖特效的立体声电音:“这这他吗一定是从海里新爬上来的海猴子爷爷!”
他越说越肯定:“一定是这样没错你之前不是说咱们抓的那只海猴子的哥哥姐姐全来救它了吗?没错!没错!一定是它爷爷也来了!”
“它爷爷根本没道理不来!对吧!”
“但、但是”江幼瓷试图从刚才短短三秒的回忆中分辨出黑暗中的这只海猴子的年龄,“也可能是它爸爸、或者妈妈呢”
“只有抓住它扯开后腿看看才能确定是爸爸爷爷还是妈妈奶奶叭呜呜呜呜!”
江幼瓷痛哭流涕。
“谁他吗敢去扯它的后腿啊呜呜呜呜!”
何察同样痛哭流涕。
贺别辞:“”
“这就是那只海猴子。”
他又放出一只小胖鹅。
微弱荧光比上一回消失得更快,但江幼瓷看清了。
“这只海猴子身上有三个洞。”
贺别辞把每个洞都指给江幼瓷看:“是你捅的,还记得么瓷瓷?”
江幼瓷:“好、好像想起来了”
“可、可是”
她轻轻晃了晃贺别辞的手臂。贺别辞便又为她放出两只小胖鹅。
在两道光的加持下,她将眼前这只被晃得一脸懵逼的海猴子看得清清楚楚。
它身上确实有三个血洞没错。
血洞还新鲜着、往外渗着血。
但是跟它的个头相比,这三只血洞便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江幼瓷回忆了一下制造出这三只血洞的木棍直径。
她记得洞戳在海猴子身上貌似还挺壮观的叭?
但现在
“洞为什么变小了呢?”
江幼瓷一脸狐疑地问。
“不是洞变小了。”感觉到她指尖被黑暗吹得冰凉,贺别辞将她的手一起揣进兜里,“是这只海猴子变大了。”
海猴子变大了?
但好端端的一只海猴子怎么会变大了呢?
“嘶”
江幼瓷倒吸一口凉气。
“更、更关键的是这只海猴子怎么从笼子里越狱了呀!”
他们出来参加晚宴,特意派鹅和狗子们看守三只重刑犯海猴子。
现在这只海猴子变得这么大、更从笼子里越狱出来“呜呜呜呜我可怜的黑帅!”
一定遭遇不测了!
江幼瓷哭得更大声了。
海猴子:“”
海猴子:“???”
海猴子一脸懵逼。
“吱吱!吱吱吱!!”
它张大嘴巴、密麻麻的脚极力往后伸:“吱吱吱!!!”
似乎想要对他们说什么。
“等、等等”
迟迟没有遭受到海猴子的攻击使何察终于反应过来,暗搓搓地站直身体:“这只海猴子怎么不打我们啊?”
“吱吱吱!!!”
海猴子还焦急地冲众人大叫。
“它它好像有话对我们说。”
黑暗中,江幼瓷一脸期待地看向贺别辞。
如果是贺别辞的话他一定会知道这只海猴子想说什么的叭!
贺别辞:“”
贺别辞尝试了一下翻译海猴子的吱吱语。
“它想让我们跟它走。”
他肯定地说。
江幼瓷:“!!!”
不愧是贺别辞!
江幼瓷一脸信服地抓紧他的手:“那我们就快走叭!”
何察:“”
何察:“???”
你们你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三个人跟着一只巨型海猴子往前走了一阵。
被黑暗蚕食过的奇形怪状的声音就更多了。
连海猴子都“吱吱”地凶狠大叫、不知在对着黑暗威胁什么。
下一秒——
更多道劲风同时“嗖嗖嗖”地朝江幼瓷扑过来。
“啊!”
不等她把自己整个藏在贺别辞身后。
就听——
“嘎!嘎嘎!!”
无比兴奋的鹅叫。
“黑帅?!”
“汪汪汪!!!”
毛绒绒的脑袋蹭在她脸颊上、柔软——又坚硬。
“大狗二狗三狗!”
江幼瓷惊喜地试图抱住鹅和狗子——但没抱住。
等、等等
毛绒绒的脑袋蹭在她脸颊上
江幼瓷怔住。
黑帅和大狗二狗三狗什么时候有这么高了?
“贺别辞?”
江幼瓷不解地抓紧贺别辞的手。
又两只小胖鹅从他口袋中飞出来——
借着微弱柔光,江幼瓷终于看清眼前的鹅和狗子。
江幼瓷:“”
江幼瓷:“???”
江幼瓷:“!!!”
这这真的是她的鹅和狗嘛
眼前的鹅和狗有原先三倍大,看着都不太像鹅和狗了。
最主要的是
它们身上冒出鼓鼓囊囊、喷薄欲出的肌肉
这鹅和狗也太健硕了叭!
江幼瓷一下子哭出声:“黑帅我可怜的黑帅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呀!”
呜呜呜呜她的鹅变成肌肉鹅了!
鹅:“???”
“嘎嘎嘎!!”
鹅不丑呀!!
鹅有力量!!
“吱吱吱!!”
另外两只海猴子也靠近过来。
江幼瓷向这两只海猴子看去——
终于不哭了。
她松了口气,抱住鹅长长的脖子:“黑帅跟你的新朋友们比你还是最好看哒!”
呜呜呜她的鹅还有救!
“嘎嘎!”
那鹅就放心啦!
鹅递给三只海猴子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海猴子1号:“”
海猴子2号:“???”
海猴子3号:“!!!”
长得丑吃你家大米了?!
(╯‵□′)╯︵┻━┻
“但是”有了几只一看就很能打的变异动物保驾护航,何察感觉底气更足了,也终于想起来问道:“这些变异动物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好像”
进化了?
“黑暗”贺别辞语气顿了顿,“貌似使变异动物二次进化了。”
江幼瓷震惊瞪大眼,用力照着鹅圆鼓鼓的脑袋拍了一巴掌:“黑帅!你竟然也是变异动物了!真厉害!”
何察:“”
何察就做不到她这么乐观了。
短短一个月,如果变异动物真的再次进化那人类还有活路吗?
而且上一回的寒流使丧尸进化、变异动植物大批问世。
那这回变异动物进化变异植物和丧尸会不会再度进化?
何察颓丧地从鼻孔喷出一股气、攥紧了拳。
他不明白为什么进化的只有丧尸和动植物?
人类直到现在,大多数人类都还只是普通人。
难道真的像新人类说的那样只有新人类才是人类的未来么?
“何先生。”
贺别辞忽然微微侧过头,叫了他一声。
“啊啊?”
何察心跳都漏了一拍。
光线昏暗,他看不清贺别辞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回过头叫了他一声但还是感觉到一股直透天灵盖的压迫力。
就好像他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看穿了似的。
贺别辞只轻轻笑了一声:“该赶路了。”
他语气温和地提醒。
“啊啊。”
何察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管人类该何去何从、不管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他现在不想变成丧尸、不想加入新人类他现在要去找从船。
虽然他没什么本事但大厅里三百多人的命都抗在他肩头上呢。
三人继续上路了。
越靠近渡口码头,黑暗中的杂音便也越多。
也越危险。
好在有鹅、狗子和海猴子帮忙,危险只远远坠在他们身后、并不敢近前来。
虽然因为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的速度被大大拖慢,但任务进程总算有条不紊、一点点被向前推进。
然而——
他们顺着贺别辞的记忆,在黑暗中摸索行走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感觉不对劲了。
江海不夜城只是一座临海小城、占地面积连一个稍微大点的县城都比不上。
他们目的明确地往渡口码头前进无论怎么也该走到尽头了。
但周围黑暗太浓。
叫他们连是不是一直在兜圈子都不能确定。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何察好像也不愿意把这个猜测说出来似的,嗫嚅许久,才说,“黑暗侵吞一切、跟头猪似的、连声音都吃得干干净净你们说路的话有没有可能也被黑暗吃了啊?”
路?
江幼瓷怔住了。
路路能怎么被吃?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但如果去渡口的路真的被吃了的话
“咱们真的还能走到码头去吗?”何察不太确定地说。
“只要有人走,路就存在。”
贺别辞语气轻松、并不担心。
但他话音没落——眼前无限延长的路就翻滚着、从地底卷了上来。
贺别辞:“”
江幼瓷:“???”
何察:“!!!”
贺别辞一手一个提起两只弱鸡,避开直直往他们脸上砸的路。
——但更多“路”砸了过来。
“这这他吗是什么鬼!”
何察瞳孔反复收缩:“路这些路真的不对劲!”
江幼瓷:“啊啊呜呜呜嘤嘤嘤”
即便贺别辞和鹅都在她身边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吓哭了。
抽噎着说:“那、那我们要怎么办”
“瓷瓷别担心。”
跟翻滚的“路”相比,安慰她对他来说似乎才是更重要的事。
他先松手把何察扔下,淡淡对他说:“骑狗身上、海猴子也行。”
何察:“?”
“鹅鹅不行!”
即便痛哭流涕,江幼瓷还是抽空补充道。
何察:“??”
何察就近爬到一条狗身上。
贺别辞才换了个姿势,把江幼瓷抱进怀里。
“腰痛么?”
他问道。
啊啊?
江幼瓷愣了一秒。
然后想到——在海景别墅的时候她好像说抱得不对腰很痛
“不、不痛o(▽)q”
江幼瓷糯糯地说。
何察:“???”
特么的让他骑狗身上就为这???
(╯‵□′)╯︵┻━┻
“这跟路没关系。”
贺别辞这才对二人解释道。
路跟路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是变异植物。”
三个人已经被翻滚的路追到了另一条路上。
“是变异植物的树根。”
树根在地下游走,所以把路都顶了起来。
从地表看,就像路面在翻滚。
“变、变异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