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不必客套。”司马白一至跟前,挥手一摇,拦着封进下马拜见,旋即二话不说,径直向前,竟一拳朝棘奴当胸捶去!
棘奴一惊,万没料到司马白见面就出手,情急之间,近乎一个反手便要将司马白斩于马下,却见司马白眉开眼笑的指指自己,朝封进问道,“此人是谁?好不雄武精悍!咦?竟使得双手长戟!好壮士!正当与我助拳!”
棘奴强稳心神,不明所以,只好颔首称谢:“殿下谬赞。”
“殿下!”
封进一颗心险从嗓子里喷出来,急忙将司马白和棘奴二人隔开,见棘奴无甚异状,只是颔首致敬,才长舒一口气,将慌乱悄悄掩饰掉,缓缓说道:“这是属下家中新纳门客,殿下若抬举他,今后让他随侍殿下左右便是。”
“当真?”司马白右眼之中金光大盛,急忙道,“二郎仗义!我营中恰有好酒,正当与壮士痛饮!”
“属下岂敢戏弄殿下,只是,只是属下实有急务在身,全赖此人办差,殿下稍待属下办完事情,定然返还此间以全殿下心意。”封进心里焦急,只想尽快南下,信口胡诌哪顾眼前,暗道事后再与司马白慢慢扯皮就是,边说边看向阿苏德,望他周旋一二。
阿苏德也正在观望棘奴,暗赞好一员勇将,瞧见封进投来求助眼色,便靠近司马白,耳语了一番。
司马白噢了一声,竟是神情雀跃,极似赋闲之人忽而有了正经差事可做,只听他好言说道:“此间事情不急,二郎先去办差。但你带的人忒少,小贼一藏,漫山遍野的往哪里去寻?让阿苏德和阿六敦带弟兄们助你一臂之力,罢了,我也同去。”
司马白不待封进答话,便转头招呼身后一骑,那人同他一齐出来营帐,身量虽然高大健壮,但年纪极小,仅只十二三岁,见司马白招呼,便上前来,问道:“殿下何事?”
司马白兴高采烈:“咱们帮封二爷捉贼去!阿六敦,吹号!让儿郎们出营聚阵!”
“别!殿下!”封进脸色煞白,大队人马若出营列阵,后面马队不知就里,还不当是机密泄露?一旦强硬冲杀过来,两方厮杀,不论司马白,还是那支马队,都是祸福难料,而自己,却是板上钉钉的小命休矣,正要劝阻,那叫做阿六敦的鲜卑少年已吹响了角号。
“呜...呜呜呜...呜”
看似人马散乱的营帐内,片刻之间竟飚出二百余骑,转眼呼啸而至。封进见状吓的魂不附体,暗叫爷的亲亲殿下祖宗,你这是作死啊!而他身后那支马队不明状况,终于忍耐不住,已缓缓列成冲杀阵型,锋矢所指,正是谈笑无人的司马白!
封进一时进退维谷,情急之间也很是豁的出去,转身冲着马队厉声大喝:“都给爷站住!谁让你们动的?哪个给你们下的令!”
说着又鞭指棘奴,一边暗使眼色哀求,一边语义双关大骂:“楞着做甚,还不去看看何人起的骚乱,可当得起后果!”
棘奴自然知道前方兵马出营乃是误会,也知一旦厮杀起来后果难料,望了望一头雾水的司马白,又瞥了封进一眼,打马回返马队。
封进急忙向司马白解释:“属下那些军汉见殿下意欲援手,一时高兴忘乎所以,不待属下吩咐便要前来汇合,属下御下不严,真个是丢了颜面,带兵之道还需向殿下请教。”
“哦...”司马白不置可否,眼睛却是瞟向了数十步之外的那支马队。
夜已全黑,对面又没打火把,本应一片漆黑看不清状况,但司马白却天赋异禀,目力极好,尤其是那赤金右瞳,白日里百步之遥亦能见那蚊蝇振翅,只是他怕人嘲笑自己是个妖胎,便从未告诉谁人,平日里也一味扮作与人无异。
司马白朝那黑暗中的马队扫了几眼,只见人影马匹不断晃动,虽看不真切,就着自家身旁这些火光,却也瞧出了几分蹊跷,但他也不点破,只是嘿嘿一笑:“二郎好本事,趁夜行军竟不打火把。”
“先前雨急,火把都淋湿了。”封进支吾道,先前雨势虽急,一个火把还总是打的起来,不打火把只是为了隐蔽行踪。
司马白眉头略皱,盯着封进,暗自纳闷,这封二何时换了脾性,去年他心爱小妾被人拐走,他引以为奇耻大辱绝不容人议论,贺赖跋堂堂世子之尊取笑了两句,他亦要翻脸,如今传家宝玉被刁奴盗走,他竟不问自招!眼下这支人马避人耳目趁夜急行当真是为了拿贼?
司马白正寻思间,一旁阿苏德问道:“二郎,你从小道前来,可曾看见游家三郎?”
游家三郎叫做游续,乃是辽东大族游家三子,与同是辽东大族出身的封进相交很好,正是小道上那十余骑的首领。游续虽是武艺不错,但懒怠异常,与乐格勤打赌也是他那场输的最为丢人,司马白恼他懒怠,派了个苦差,责他走小道回返棘城寻邀帮手助拳,哪料到他早已命丧山野。
“路上遇见了,”封进面上神情一暗,游续是他从小玩大之好友,可与家族重任相比,那点交情不堪一提,极懒怠的一个人,偏偏要冒雨跑到那条小道上堵着,只能怪他命该早绝,封进一边琢磨,一边随口应付,“我因有要务在身,两厢只打了个招呼,他便往北去了。”
封进自说自话,司马白和阿苏德对望一眼,同时看到对方脸上震惊神色,封进说谎!
那游续见了封进这一行好拳手,怎肯再跋涉几百里山路回返棘城?他纵使知道封进有要事在身,也一定赖脸随着回来,把一切推脱在封进身上,他懒怠异常,怎会继续北行?但他此刻又在何处?而封进为何又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