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了三十余年的太师府也从此摘下那块王赐鎏金牌匾,彻底变成一座稍显豪华的空宅。
楚卿娇连日焦愁,彻底理清头绪,已是三日后了。
楚仓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或许从入狱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谢如释的意思。
城门口,楚仓坐于马车上,身后是辆拉着他全数家当的牛车。
卸下往日威严,今日,楚仓也不过就是位白发苍苍的普通老人。
“别送了,堂堂六王妃,亲自送我一个平头百姓,传出去像什么话。”
他掀着窗帘挥手让楚卿娇离开。
求勤在一旁搭腔,“老爷别多虑,现在王都里恐怕没人敢传王妃的闲话。”
楚卿娇直面王上的狠劲已经被写成话本子了,现在谁人提到楚卿娇不说一个悍字。
没好气儿看他一眼,楚卿娇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求勤,好好照顾爷爷。”
“王妃你就放心吧。”
他父母双亡,从小就跟在楚仓身边伺候,这辈子做不好别的事,只知道该如何照顾他。
楚仓嫌他二人话多,放下车帘就喊车夫快走。
他不想留在王都,在清河县有几亩田,要去那里安家过田园生活,安享老年。
“卿娇,没了太师府,六王爷也护不了你什么,王权交替,风波不断,你自己当心。”
马车内,楚仓垂眸,方才的笑意收起,满脸都是怅惘。
好在六王爷痴傻,无夺位可能,想来日后王位更替血雨腥风也该牵连不到他才是。
他想着,眉头又凝起重重愁绪,“楚家二房,爷爷就拜托你了。”
楚卿娇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心里万般愁绪。
楚仓为官为父,始终心系家国,如今也到了被邑王算计这天,不知他年少一腔热血,如今可有后悔。
叹口气,楚卿娇心里很不舒服。
连着忙了这几日,如今这事才算彻底落下帷幕,楚卿娇心下轻松和沉重环绕,竟不知自己是何样心情。
这种沉闷,唯有一个办法解决了。
逍遥台,风吹得门口树梢微动,酒坊里人声鼎沸。
酒客已坐满大厅,楚卿娇从后门溜上雅间,点了壶最普通的酒。
“主子,九爷最近新酿的桃雾能喝了,你不试试?”孙别漪一边为她倒酒边说。
楚卿娇摇摇头,“算了,我怕喝得太醉,回府又做出那禽兽不……”
她收回声,想到那夜醉酒唇上的红肿,耳畔竟勾起红霞。
孙别漪眸光一闪,小声偷笑。
楼下,忽然传来声狂妄的叫喊。
“嘿,我说你这小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那外面马车上坐的是谁?”
小二朝外望望,满脸不解,弯腰向几位公子道歉,“几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楼上真没雅间了。”
“不然,您几位晚些时候再来,小的一定给你们留个南北通透的好雅间。”
他的卖笑示好半点没见成效,说话蓝衣公子不吃这套,伸手就把旁边盖酒缸的瓷碗拿来砸了。
“放你-娘的屁,敢骗我,刚才我还瞧见楼上正中那间没人,怎么,你是嫌爷几个不够格进?”
楼上,楚卿娇与孙别漪对视一眼,孙别漪立刻放下手上酒壶。
笑意收敛。
她凑到窗边,从窗缝里往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