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白棠手上吊着的药水换了。

下午一点，她还没有等到昨天和她约好继续给她讲学生时代往事的朋友们，就直接陷入了昏迷。

医生告诉白凛，白棠病情反复，脑损伤又加重了，但现在还不至于动手术，只能转入icu保守治疗，听天由命。

白凛无法接受，差点厥过去。

晚了一步的苏若等人听到消息也神色凝重，可现在他们除了在病房外等候，为白棠担忧之外，根本帮不上忙。

一时间，所有人心头都笼罩着乌云。

昨天还笑嘻嘻地听他们说故事的白棠，不到一天，就进了icu重点观察。

这无常的变故，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卫应寒也在人群里，只不过碍于昨天才和白棠闹翻，没有冒然往白凛身边凑。

不过也没人往他身边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远离他，就好像他不是白棠的未婚夫，而是白棠的敌人。

在走廊里，所有人分成了两支，卫应寒孤零零一个人。

卫行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诡异的一幕，白凛被白棠的朋友们围成一团，卫应寒独自一人坐在另一边，靠着墙，走廊里惨白的白炽灯把他的脸照得憔悴无比。

他走回去问道：“糖糖怎么样了？”

卫应寒睁开眼，“进icu了。”

卫行云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睛，蹙了下眉，“还扛得住吗？”

“没事，昨晚没睡好。”卫应寒揉了揉鼻梁的穴位，“最近公司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目前一切良好。”说到公司卫行云就心累，卫应寒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了，他代劳的这几天累得快虚脱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苏若等人纷纷向他打招呼，他一一应了。

他们倒是不排斥他，就排斥卫应寒，肉眼可见的排斥。

卫行云在心里叹了口气，卫应寒和白棠在一起的这条路，难走啊。

大家在医院待到下午五点，苏若等人先后告辞，最后只剩下白凛、卫行云和卫应寒。

三个大男人坐在病房外边，相顾无言，最后是卫行云订了饭，拉着两个人吃了晚餐。

白凛不给他面子，但饿了一天的他根本犟不过卫行云，被半拉半拽地拖走了。

吃完，他又要去病房外守着，卫行云这回不好拦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守着。

第二天，白棠没醒。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白棠才清醒过来。

但紧随其后的是医生宣告的病情恶化的噩耗。

白棠醒了，但她的认知障碍症加重了。

之前她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交流和生活都不是问题，但现在，她已经无法正常流畅的交流，反应迟钝，对数字的敏感度降低，空间感模糊。

简而言之，白棠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痴傻的程度。

白凛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

跟着守了几天的卫行云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大受打击。

卫应寒身形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好险被卫行云扶住坐在椅子上。

“白凛已经倒下了，你不能再倒。”卫行云一边给卫应寒顺气一边说：“糖糖已经醒了，要是见不到人，她会害怕的。”

卫应寒两手冰凉，声音颤抖，“不会的。”

他不会倒下的。

算计多年，孤注一掷，他赢了，绝不会就此倒下的。

只是，白棠……无法挽回了。

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地面。

他做出了那个最残忍的决定，绝对不会倒下的。

白凛被扶去检查身体，很快就安排病房住下了。

没多久，白棠也转出了icu，转入普通病房继续观察。

父女俩住在一间病房，中间一道帘子就隔成了两处空间。

卫应寒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走进病房。

他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的白棠，听到开门声她也没反应，一眨不眨的像个人偶。

病房里温暖如春，却驱不散他身上的冷意。

卫行云就站在卫应寒身后，他也看到了白棠的样子，心里面是说不出来的难受，针扎似的，密密匝匝的疼。

“进去吧，这么久没吃东西，糖糖该饿了。”他提醒，声音艰涩，喉咙堵得发疼。

卫应寒走进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然后蹲下来，轻唤，“糖糖。”

白棠没有反应。

卫应寒的脸又白了一点，衬得漆黑的眼瞳愈发幽深得似漩涡。

他小心地牵住白棠的手，哑声道，“糖糖，我来了，饿不饿？”